杨子诺一边数着车票钱，一边没好气地说：“她事多，上了车指不定搞出什么幺蛾子呢！”

　　 顾知昀知道，林场的知青对沈静言都存在巨大的偏见，杨子诺是最不待见沈静言的那一个。

　　 虽然顾知昀也不想和沈静言扯上关系，但是他心里明白，事多爱搞幺蛾子的是沈静言的舅妈，不是沈静言。

　　 他发动了货车，开得很慢，等追上了沈静言，他就开得更慢了。

　　 摇下车窗玻璃，他用清冷的目光看着沈静言。

　　 沈静言就跟没看见他似的，健步如飞地往前走。

　　 顾知昀很轻地咳了一声，对沈静言道：“车票给我，上车。”

　　 他的表情也是冷冷清清的，口吻像是公事公办。

　　 沈静言转头，用清澈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那双眼睛实在美丽，又像是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顾知昀的心不自觉地跳了跳。

　　 “不用了，某人嫌我事多。”

　　 沈静言冷淡地扫了一眼杨子诺，他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顾知昀。

　　 杨子诺听了这话，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大黄犬，凶着一张脸朝她吼道：

　　 “你事多你还有理啊？亏得我和老顾还曾经大半夜去——”

　　 顾知昀朝他使了个眼色，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杨子诺皱着鼻子使劲“哼”了一声，催促顾知昀开快点。

　　 马路前面不远处，一辆牛车正慢悠悠地走着，沈静言认出驾车的是村里的罗爷爷。

　　 牛车上装着一堆红薯，一篮子红枣，看样子罗爷爷是要拿去集市上换东西的。

　　 “罗爷爷，我可以搭个顺风车吗？”

　　 沈静言快步追上牛车，问道。

　　 罗爷爷乐呵呵地点头：“是静丫啊，上来吧。”

　　 于是沈静言在顾知昀的目光下，跳上了牛车。

　　 “看到了吧？你的好心人家不领！”杨子诺气呼呼地说。

　　 顾知昀看着沈静言和罗爷爷有说有笑，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踩下了油门。

　　 货车瞬间就超过了牛车。

　　 罗爷爷偏着头问沈静言：“静丫，货车多快呀，二十分钟就到镇上了，你咋不坐？”

　　 沈静言笑眯眯地说：“坐牛车好，牛车走得慢，不那么冷，还可以看风景。”

　　 道路两旁都是白雪皑皑的原始森林，罗爷爷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

　　 可在沈静言看来，这是不可多得的佳景。

　　 末世的生态遭到严重破坏，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有些地方终年燃烧着熊熊烈火，能看到一棵活着的树，都是奇迹。

　　 就这样，沈静言坐在牛车上，一边饱览东北林区的壮观雪景，一边高兴地哼着小曲。

　　 到了镇上，沈静言给了罗爷爷一毛钱，就当是车费。

　　 罗爷爷是个热心肠，说什么也不肯要，沈静言把钱塞到他手里，飞快地跑了。

　　 沈静言先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百斤大米，一百斤白面，一百斤小米，十斤干蘑菇，十斤木耳和几桶大豆油。

　　 这些都是她之前用积分兑换的物资，自己吃不完，就拿到集市上来卖。

　　 系统里面唯一不能兑换的就是现金，而沈静言手里最缺的就是现金。

　　 不论任何时代，钱包鼓鼓的，才有安全感。

　　 沈静言将东西搬到了一个人多的路口，敞开嗓子叫卖。

　　 “都来看看啦，上好的大米白面小米，还有大森林里野生采摘的蘑菇木耳！”

　　 她的商品卖相极好，大米颗粒圆润饱满，白面向雪一样洁白，小米金光灿灿，晒干的蘑菇和木耳也是色泽鲜亮。

　　 更别提她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穿着玫粉色的棉衣，在一片灰黑的人群中，犹如绽开了一朵鲜艳的牡丹花。

　　 人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过来。

　　 一个挎着篮子的年轻妇女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上前问道：

　　 “妹子，你这大米，白面都是怎么卖的？”

　　 “大米一毛三一斤，白面一毛一一斤。”

　　 年轻妇女抓了一把大米，手指不停地拨动着米粒。

　　 “大姐，您放心，我这米品质有保证，绝对没有一粒坏米。”

　　 “来五斤大米，五斤白面。”

　　 妇女对大米白面的品质很满意。

　　 沈静言称好了米，妇女用自带的布袋子把米面装好。

　　 “大姐，一共一块二。”

　　 妇女从腰带里掏出一个手绢，手绢里裹着一沓钱，妇女一张一张地数给沈静言。

　　 沈静言发现这个妇女手里有不少钱，她和小女孩身上的衣服也挺干净整洁，看样子家里比较富裕。

　　 接过妇女递过来的钱，沈静言抓了一把木耳放在了妇女的篮子里。

　　 “大姐，我家的蘑菇和木耳也可好了，都是林区野生采摘的，炒着吃，炖着吃，味道特别鲜。”

　　 说着，她又抓了一把蘑菇，往篮子里放，“不信你拿回家尝尝，尤其是小鸡炖蘑菇，那叫一个香！”

　　 小女孩一听小鸡炖蘑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妇女。

　　 “妈妈，我要吃小鸡炖蘑菇！”

　　 年轻妇女显然也被沈静言的热情打动了，问道：“蘑菇和木耳怎么卖？”

　　 “蘑菇一块五一斤，木耳一块钱一斤！”

　　 干货的价格是比较贵的，尤其是野生采摘的，价格更高。

　　 妇女一听价格，就有些犹豫了。

　　 “大姐，我觉得小妹妹特别可爱，为了能让小妹妹吃上小鸡炖蘑菇，我给您打个折。”

　　 “打折？”妇女头一次听到这么陌生的词语。

　　 打折促销这种词，在计划经济时代，还远远没有流行开来。

　　 “就是降价的意思。”沈静言解释道。

　　 小女孩“吧嗒吧嗒”地吮吸着手指头，不停地拽妇女的衣角。

　　 “妈妈，小鸡炖蘑菇，小鸡炖蘑菇！”

　　 “你能便宜多少？”妇女问道。

　　 沈静言很大方地说：“这样吧，大姐，你买一斤蘑菇，一斤木耳，我算你两块二毛钱，再送你半斤小米。”

　　 一下子便宜了三毛钱，还能多得半斤小米，妇女觉得很值，立刻就答应了。

　　 有了年轻妇女的光顾，沈静言的生意开了个好头。

　　 因为来镇上置办年货的人特别多，沈静言的东西也特别好卖，不出两个小时，几百斤的东西就卖光了。

　　 一共卖了六十八块八毛钱，也算小赚一笔了。

　　 沈静言美滋滋地拿上钱，直奔供销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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