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问道:“先生问我何事?”
陈宫说道:“现下宛县已失,南阳将为荀贞之和刘景升所得,平春四县目前已经是处在了汝南、南阳和黄祖的包围之中,如果接下来荀贞、孙策连同黄祖,一起向将军用兵,将军以为凭此四县能够抵御得住么?”
吕布愕然说道:“先生为何会有此问?”
陈宫说道:“难不成事已至今,将军还没有看明白么?”
“没有看明白什么?”
陈宫说道:“将军莫非还在以为,朝廷许给将军的所谓前将军,会拜任给将军么?”
吕布摆了摆手,自得的笑道:“公台,已然不是前将军。”
“哦?”
“前日司徒赵公给我的来书中言,车骑与他说,将拜左将军与我矣。”
左将军与前、后、右四,将军,如前文所述,本朝尊右,但在兵事上却是尊左,所以左将军位最尊,次为右将军,再次为前将军、后将军。这左将军却是比前将军更为尊贵。此职早前是袁术所任的官职,而今袁术已被定性为逆贼,那么这个官职当然也就被朝廷收回了。至若吕布所云之赵温来书,其实不是赵温主动给他来的信,而是吕布在荀贞打下宛县之后,自以为若不是他不助袁术,荀贞定难如此轻易克胜,因自以为他在其间有功,於是迫不及待地向赵温去书,问朝廷任命他的诏书何时能够正式下来,赵温遂给他回了这么一封信。
陈宫苦口婆心地说道:“将军!无论是前将军也好,亦或左将军也罢,这分明是荀贞之在给将军画饼。将军请想一下,荀贞之是在去年年底时,通过赵温、戏志才的书信而给将军做出这个许诺的,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三个月了,而诏书犹然未下,却真不明白将军为何居然还对此深信不疑?”
“公台,你有所不知。”
“敢问将军,我哪里不知?”
吕布笑道:“司徒赵公在给最新我的这封来书中说了,车骑现尚在宛,还未还朝中,……你是知道的,朝中执政现是车骑,车骑他既然现在不在朝中,那么左将军授任之事,自然也就得往后稍拖,等车骑回到朝中以后,朝廷应该就能下旨了。”
一番话说下来,吕布表现得竟是十分的通情达理。
陈宫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随后,从席上起身,向吕布行了一揖,转身就往外走。
吕布纳闷,赶忙叫住他,问道:“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陈宫止住脚步,在堂门口转回身来,说道:“我之所以不远数百里,从丹阳回到平春,乃是因念我与将军过往的情谊,担心将军的安危,故而不以愚陋,欲为将军献策,却不意将军仍然执迷不悟,还在奢求什么前将军、左将军的朝廷授任!既如此,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和将军多说了,只当我是白跑一趟就是。这便向将军请辞,明日我就还丹阳去也。”
“先生,何来‘执迷不悟’?先生若是不信我话,我可以把司徒赵公的来书拿来,给先生亲眼过目。先生不信我的话,司徒赵公总不会说假话,先生总该信他在给我的来书中话吧?”
陈宫说道:“将军,司徒赵公固是德望重於海内,可我闻之,他已依附车骑,连着辟除了荀氏的两个子弟,为其司徒府的掾吏,如今唯车骑马首是瞻,则他给将军来书中的言语,将军又怎能轻信之?将军,我与将军虽相识、相处不算旧,然对将军之人、之能已是较为了解,以将军之能,以将军之才,不为朝中显贵,亦当为一地诸侯,称雄州郡!我既是因念与将军过往的旧日情谊,同时也是因为爱惜将军的才干,是以我今日才来,欲献策於将军,可是将军却还在幻想朝廷的封授,却竟然这般相信赵温书中所言,这真是令我……”
说到这里,陈宫痛心疾首,重重地叹了口气。
吕布挠了挠胡须,问道:“真是让先生如何?”
陈宫说道:“真是让我为将军的才干可惜!也为跟随将军已经多年,自并州到洛阳,又从洛阳到长安,再从长安到南阳来的这些将军帐下的并州义士们可惜!”
“先生此话怪了,可惜什么?”
陈宫说道:“将军今若仍执迷不悟,我敢断定,待荀贞之把南阳稳住以后,接下来,他必然就会用兵平春!则我适才所问将军之言,荀贞之、孙策、黄祖三面来攻之时,将军能否抵挡得住的这个情况就出现,以将军才数千之兵、四县之地,如何抵挡?到那个时候,非但将军不免身亡,将军帐下的那些并州义士们只怕也将为将军殉葬同死!将军才略超群,高顺、魏续等义士无不上将,一时俱死,岂不可惜?”
吕布笑道:“先生,危言耸听了!”
“将军,我现有一策,能为将军化解此危,敢请献给将军。”
吕布已经有些不耐烦,但勉强按住性子,脸上仍带着微笑,说道:“先生请说。”
陈宫说道:“将军,我之此策便是暂且放弃平春四县,转往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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