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或这人,可实在太简单了!
以至于谢昭每每仅通过他的一个眼神,便能看透他当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嗐。”
她失笑。
“这算什么麻烦事?若不是你们不许,我谢昭才不会被那几两碎银难住了去。”
谁知凌或听了这话,眉头当即蹙了起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万万不可偷盗。”
他几乎是在谢昭话音一落就瞬间想起,上次这丫头腿还没完全好利索,居然趁着夜黑风高、背着他去了他们当时落脚的一户镇中新婚大户人家摸上一把不义之财。
那户人家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她那时腿脚还有些不便,若是不小心被人逮了去,只怕是要吃大苦头的。
谢昭老大不乐意的看着他。
“我那怎么能算偷盗呢?姑奶奶我明明是在劫富济贫!况且那老登,根本不是好人!我可老早就打听过了,那个老不死都八十八了,前几日居然还要强娶人家十六岁的小姑娘做他的第二十三房小妾!第二十三房啊!简直禽兽!
那姑娘家里本就不同意的,可这老不死的居然让家中的随扈上门打折了小姑娘父亲的腿,扔下两吊钱就强行将那姑娘抓了去!”
谢昭气哼哼的补充,“如此天理不容,我偷他点银子怎么了嘛?”
凌或皱眉。
“竟有此事?”
他脚步微顿:“你先前怎么不说?”
谢昭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摆了摆手,笑吟吟道:“这点鸡鸣狗盗的破事,哪里值当说出来碍你的眼?我呢,老早就解决了!
我那晚啊,其实最初就是想将那小姑娘救出来而已,结果看到了老贼敛了那么多的不义之财,实在让人眼热!啊不是,我是说实在让愤慨!于是摸点银子也是顺路的事,毕竟贼不走空嘛!”
她笑道眉眼弯弯,像是只偷了鸡的小狐狸,事后还要回味回味。
“我将顺手摸的一百两银票,都给了那姑娘和她的家人,当夜便雇了马车让他们离开那个镇子了。
至于余下的五两碎银子嘛——呐,那不是刚回去就被你发现了嘛,还被你抓住了好一通教育。不过好在我死活不肯还回去,才让我们用到了现在。”
凌或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抱歉,我并不知还有这番始末,错怪了你。”
那时候他的心思都放在突破境界上,也素来不喜欢看热闹打听是非,居然不知其中还有这么一番隐情。
只是......
他当时不知真相,见谢昭死倔着不肯归还那五两碎银,以为她顽劣偷盗,只得私下偷偷当掉了一块师门带来的玉璧,避开人悄悄放回了那老财主的书房里。
不成想,原来谢昭摸得不是五两,而是一百零五两......不过他那枚玉璧倒也不止这个价钱。
如今想来,这事的始末当真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算了,凌或偏头想了想,他送还一块玉璧这事还是不要让谢昭知道为好。
否则,她若是知道他在不知前情的情况下,到底送还了一块师门物件回去偿还,只怕要气的跳脚、怄气不止。
谢昭十分大度的一摆手。
“——无妨!你道什么歉啊,那都是小事!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吗?不会那么小心眼的怪你的。”
韩长生听了却直摇头,并不打算给谢昭这点薄面。
“你可拉倒吧,你的心眼,连绣花针都穿不进去,分明就是一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儿!也就是凌或了,换作旁人,你能在本上记着他一年。”
谢昭一个白眼直接翻到了后脑勺。
“胡说什么呢?滚一边去,休要拉踩诋毁我。”
凌或失笑摇头。
这两个活宝啊......
他们三人走了不出一炷香,韩长生又有话说了。
他的嘴和谢昭很有几分相似,那就是很难闲着。
“哎我说?汝阳城那么大,咱们这是要去找谁的?——凌或啊,咱这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可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凌或确实也没打算瞒着他们。
即便他们不问,他在进入汝阳城之前,也必然会告诉他们。
于是,他淡淡解释道:“汝阳沈府。”
谢昭顿了顿,一时之间没有吱声。
沈家?
居然是......沈家......
韩长生没有反应过来,咋咋呼呼的追问:“沈家?”
他皱着眉,似乎还有些没想通。
“哪个沈家啊?”
凌或衣袂翩跹,长身玉立行走于山林间,端是一方好容色。
他云淡风轻的道:“汝阳城中,最大的那个沈家。”
韩长生静了一瞬,似乎是在搜刮脑子里的东西。
只一瞬他就对上了号,当即脸色一变,颤着声音问:“......那个......沈家呀?”
凌或轻轻点头。
“我曰!”
韩长生惊愕喃喃。
“好家伙,凌或啊,你这人平时瞧着不声不响的,果然是个办‘大事’的人啊!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你死活不许我们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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