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怔,以为于夫人是对于只身前往巫岚山脉一事还有所顾虑,于是齐齐转头看向她。
凌或:“夫人,您请说。”
于夫人出神的看着女儿一瞬,突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语气虽然温和,但态度却很坚决:
“安安,时光如梭,一晃之间你在这平洲城里庸庸碌碌困居了十六年。母亲方才想过了,此行去西南边陲寻那逍遥医圣,便不带着你了。”
于安安一愣,回过神来连忙着急道:
“......什么?这怎么行呢?母亲——”
于夫人安抚的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闻声打断她道:“你先别急,听母亲把话说完。你我母女二人皆不通武艺,枭娘姑娘一路要照料我们两个,如果遇到什么变故,实在是辛苦。”
见于安安若有所思的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再者说,母亲此行是为了解毒治病的,自有神医照料,即便你跟着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因此我想将你托付给凌少侠他们一段时间。
几位少侠一身侠气、赤诚坦荡,说来你父亲少年时也曾在老君山学过武艺。将你托付给他们,母亲是放心的。”
其实,于夫人并不是嫌弃此行前往西南边陲带上于安安无甚用处,而是心里始终还是有些隐忧,担心藏在背后那人不会轻易放过她,必然还会出手。
若是当真依旧有人盯梢他们府中,盯得必然是她这个曾经的平威将军夫人,而不是于安安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弱质幼女。
——届时她与于安安分开走,对于安安来讲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谢昭心中一动,她在刹那间其实便已经明白了于夫人心中顾虑。
只是......
她不动声色的与同样沉默的凌或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于夫人托孤之意如此真切,但是他们此行昭歌,似乎也未必能够太平到哪里去......
昭歌城的水到底有多深,如今对他们而言尚且还是未知数。此行带着于安安同行,当真没问题吗?
当真......算得上是为了于安安好吗?
他们尚未想好如何作答,韩长生那个傻子已经义薄云天的大声朗声道:
“嗐,我当是什么呢,这算什么麻烦事?夫人权且放心吧!我们必然会照顾好于姑娘的,等夫人病愈归来,你们母女便可团聚了!”
谢昭:“......”
凌或:“......”
谢昭几乎要被气笑了。
她神色怪异的看向韩长生,似乎想透过他那貌似聪明实则装满了稻草的脑子,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过......谢昭转念一想,说来他们此行昭歌,并不是真刀真枪的与人正面争斗的,只是暗中探访一些旧事。
她自己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以至于此行去往昭歌,她需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一些。这般看来,带上于安安,问题应该也不大。
于是,谢昭不动声色的对凌或点了点头。
凌或蹙眉看她。
“没问题吗?”
谢昭含糊着“唔”了一声,“问题不大。”
好像似乎不论什么事情到了她面前,都是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问题不大”、“无妨”、“都是小事”,这些几乎是谢昭最常说的口头禅了。
不过奇妙的是,尽管她总是这么一副不甚着调、半死不活的死样子,但是只要是她说了没有问题,仿佛就真的没有问题了一般。
韩长生这般想来,心里直犯迷糊,这他娘的,倒是也怪了......
于夫人见谢昭应承,当即大喜。
“多谢谢姑娘,谢姑娘和凌少侠的高义,愚妇将来必然报答。”
嗯??
这话韩长生听着就有点不得劲了!
谢姑娘和凌少侠的高义?
他呢?
他这么大的活人,怎么就被漏下了?
好在,于安安十分善解人意的帮忙找补了一句,她温婉的一笑:“当然,还有韩少侠。这次真是多亏了三位,否则我母亲便要让那奸人害了去。”
韩长生瞬间不憋屈了!
他下意识挺了挺胸膛,还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的道:
“——于姑娘这么客气做什么!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辈江湖豪侠!行走江湖本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可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有什么事尽管——”
谢昭凉凉一笑。
生怕韩长生再胡乱应承什么不该说的,当即悠哉悠哉的站起身来,不动声色走到那呆子身后,狠狠在他后背软肉上拧了一把。
“——嗷呜!!!”
众人错愕看去。
“......韩少侠?”
于安安惊讶的看着他。
韩长生不争馒头争口气,当即把那一嗓子鬼哭狼嚎似的嚎叫再度吞回了嗓子眼里,然后漏出一脸便秘的表情。
“......没事,我......我就随便开开嗓子。”
几日后,在距离昭歌城最近的一个小镇,一座沿街酒楼二楼的雅座,四个少年男女酒足饭饱后一时踟蹰不前,似乎是有些犯了难。
他们正是前两日刚刚在平洲送别了于夫人和枭娘的谢昭、凌或一行人。
不过,谢昭、凌或和韩长生之所以能有机会踏进一家正经八百的酒楼用膳,当然还要全全仰赖于他们的新伙伴于安安了。
果然俗话说的没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斤钉呢!
平威将军于念之的妻小,又怎么可能当真跟他们三个一穷二白的江湖“流民”一样一贫如洗?
于是,就在他们两拨人正式分道扬镳之前,于夫人笑得一脸慈祥敦厚,出手那叫一个阔绰大方,直接就从随身包裹里掏出了三只红色锦囊,说是给谢昭、凌或和韩长生三人的红封!
至于这红封到底有多大呢?
......就这么说吧,若是凌或他们三个豁出去面子,愿意当街去耍把式卖艺,那么大概他们再耍上十年,差不多就能攒够这笔银子了。
于夫人似乎是怕他们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收,于是便找了借口说是长辈初次相见时见面礼。
——好家伙,要不怎么说到底还是这大户人家出身的夫人呢,瞧瞧这气派!瞧瞧这眼界?
那说出来的话,叫一个悦耳中听,让人听了面子里子全都有,真是怎么听怎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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