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台宫高塔神殿之中,如同一尊完美的冰玉神像般的男子骤然睁开一双犀利清冷的眉眼。
下一刻,他耳畔微动,眼底冷意消散,闪过一抹温暖的淡淡笑意。
然后,南墟大祭司淡声道:“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杵在外面做贼吗。”
一道纤长高挑的单薄身影,从四敞大开的殿门外踏入,然后蹑手蹑脚的赶紧回身合拢了神殿殿门。
见四下无人,殿门紧闭,来人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喜笑颜开的道:
“我怎会不来?上次不是答应过了你吗?正好年前机缘巧合下回了昭歌,自是不会失信于你。”
谢昭笑眯眯的走到内殿大祭司南墟身侧,毫不见外的一撩裙摆便坐在了尊贵无匹的大祭司对面,还不怕死的撩闲道:
“再说了,你这个人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实则心眼儿只有针芒那般小。
我若是失信于你,只怕还不知要被你记在心里谴责多少年,犯不上犯不上。”
南墟虽然面如冷霜,但眼底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冷冷清清道:“倒是不曾怀疑你不会践诺,只是以为你这闯祸精近来或否天南海北跑太得太远,赶不回昭歌城过年了。”
谢昭哈哈一笑,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满嘴跑马车道:
“可不,还真是差点就要留在西疆过年了。
你是不知道啊,酆斓皇后雅达安氏与我一见如故,恨不得将我留在皇宫日日闲话家常,顺带为她治疗头疾之证!”
如同后半句这种不靠谱的话,是离谱到酆斓国母雅达安雅雅都要深感无语凝噎的程度,南墟自是不会相信的。
他与谢昭打小一同长大,早已学会如何从她那十句不着调中,努力找寻一丝半缕的着调。
“西疆?”
南墟抓住重点,蹙眉问道:“你怎会往西边走?
西疆当权之人蒙昧迷信,高种姓制度盛行,百姓几乎目不识丁。
他们素来也与中原不相往来,你去那边做什么。”
说到这里,他脑中某根弦突然一拨,若有所觉的豁然抬眸。
“浔阳郡王前些时日便是在天宸极西、与酆斓皇朝接壤的最近一处州府现身的,莫非也与你有关?是你找到的浔阳郡王并劝说他回来的?”
谢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先是在凭几上摆放的空杯中斟了杯热茶,然后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这你可想错了,非是我找到了我小舅舅,而是我小舅舅先一步找到了我。”
南墟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她。
“你是说,浔阳郡王在西疆酆斓找到了......你?”
谢昭方才一路赶来,吹着冷风早便口渴了。
她先是喝下掌中茶盏中热热乎乎的上好贡茶润了润喉咙,然后又放下茶盏,“唔”了一声,轻挑着眉梢看着坐在对面的青年。
“是啊,你这是什么语气、什么表情?你可不要小瞧我小舅舅啊!
他虽然根骨稍显单薄不能习武,但是心思缜密有盖世耀日之文才,人品性情亦是贵重难得,而且啊——”
“行了!”
南墟头痛的扶额,打断了谢昭的自吹自擂。
“知道你们谢家人,各个都是天才行了吧?你到底是来跟我守岁的,还是太久没有过嘴瘾、嘴皮子痒了来找个人折磨一番?”
谢昭:“......”
她小声嘀咕道:“......这是什么话嘛。”
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又道:“我怎么一路上来在这神殿附近半个人影子都没看到?
橙徽他们呢?今日可是正月初一,他们不曾留下陪你一同祈福占星?”
占星祈福虽是历任神台宫大祭司的看家本事,但是窥探天机毕竟是玄之又玄的化外之术,到底还是有可能发生危险的——虽然几率并不大。
所以,过去那些年往往都是谢昭这位神女亲自来给南墟护法。
不过如今她不在了,料想橙徽这位少司应该肩负起给大祭司护法的职责才对。
谁知南墟闻言却哂笑道:“若不将内门和外门的弟子们都遣走,怎么方便神女大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来?”
谢昭“啧”了一声,不满道:
“你怎么回事啊,小瞧我是罢?我即便要来,也还不至于被那些‘小豆芽’们发现踪迹罢?”
南墟嘴角含笑,一脸欠揍的冰块脸,凉凉的嘲讽道:
“那可不好说了,啧啧,金遥玄境的武道修为......符景词,你丢不丢人?
橙徽如今可都是大乘人境了,怕是如今的你若是不用些极端非常手段,连这孩子都打不过了罢。”
“又埋汰人了不是?”
谢女侠一生要强,骨头比命都硬,那是断然不会服这个软的!
她死鸭子嘴硬的昂着头,道:“嘿嘿,小橙徽虽然这两年有所长进,不过想赢过我还是差点意思,你可不要小瞧我这个金遥境啊!”
南墟也笑了。
确实,金遥境本不足为虑,但是一位原为祗仙玄境的武道大能退居的金遥境,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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