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么似乎他们也没必要在壶卢圣使面前藏头露尾隐瞒凌或的身世了。
谢昭望了望还自懵懂、不明所以的凌或和韩长生。
她沉吟一瞬,终于还是选择一五一十直接开口说个明白。
“凌或,兴许有一件事,你和你的师父之前并不知晓其中内情。
——你们师徒二人始终不知此事,应该是你的母亲‘韶光剑仙’之前不曾说与旁人提起过。或许过去的她也一直觉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壶卢圣使微怔。
当他听到了“韶光剑仙”四个字,蓦然间神色一阵!
他直直看向台阶下,那个如同一枚软玉般端方的少年。
……如此年少的圣王玄境!
怪不得,原来他的母亲是……
所以,他竟是遗传了他母亲武道之境上的根骨和悟性!
壶卢圣使失神喃喃道:“......他莫非就是‘韶光剑仙’冷寒烟冷女侠的孩儿?”
他错愕道:“原来......你就是......‘他’……”
你就是他?
这是什么话?
他这话怎么让人越听越糊涂了?
凌或皱眉,不解其意。
谢昭沉默一瞬,开口替他释疑。
“凌或,我们追寻此事已有数月之久,其中遇到无数困难险阻,但你都不曾退缩一步。
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便由我来替你补全这个故事的脉络。”
凌或定定侧目看向谢昭。
只见她微微一顿,缓缓叹道:
“其实,曾经师从老君山的‘韶光剑仙’冷寒烟,并非如江湖传闻那般,是老君山前任掌门许铎在老君山的山脚下拾到的一个弃婴。”
凌或蹙眉。
“......你这是何意?”
他的母亲并非是师祖在老君山下捡到的弃婴?那么她又是谁呢?
谢昭轻声叹了一口气。
“冷女侠其实是天宸皇朝奉帝时期,一位因谋逆获罪的亲王的女儿。”
什、什么?
韩长生傻眼了。
他掰着手指头查了起来,奉帝时期?
韩长生脑子有一瞬间空白,然后疯狂从一肚子的八卦辛秘中努力自己捋顺自己。
那岂不是当年南朝天子靖帝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
韩长生终于掰扯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了,他脱口而出道:
“——什么?那岂不是说,‘韶光锏仙’是奉帝陛下的孙女?”
不仅是他傻了眼,就连凌或自己都愣住了。
他微微蹙眉,缓缓摇头。
“这……不可能吧?谢昭......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母亲是南朝奉帝的孙女?
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母亲与他师父情同姐弟一起长大,就连自己视若生命的孩儿,都放心托付给他师父。
即便母亲的身世真的有什么私密玄机,那也不至于连他师父凌寒鸦都瞒下罢?
谢昭知道他们一时半刻无法消化这个信息,即便是她刚刚想通此间关键时,也难免觉得错愕。
于是,她叹气道:“‘韶光剑仙’的父亲,确实是奉帝时期的一位亲王......只是他昔年曾参与了一场谋反之事。
那场政变虽曾涉及天宸皇室秘闻,但已与凌或没什么关系了。所以我也不必说于你们听了,免得你们听来更加糊涂。
那位亲王,也就是凌或的外祖父在谋逆事败后,被震怒的奉帝夷了满门,就连不过膝的男童都未曾留下。但是却有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让奉帝心生不忍。
奉帝思来想去,决定将那个女婴隐姓埋名送去了老君山,也算是给自己谋逆的儿子留了个最后一个后人。而这个女孩,就是‘韶光剑仙’冷寒烟。”
满庭具寂。
凌或乍闻此事,即便再是少年老成,此时也几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谢昭垂下头去。
“她在襁褓之中被褫夺郡主尊位,剥离了皇姓符姓,从此被老君山前任掌门许铎改姓了‘冷’。
她虽已不在天宸皇室的玉册之上,但身负天宸皇室血脉。
她的父亲是天宸平帝的兄长,祖父是天宸奉帝。若是真论起来,她算是天宸先帝威帝的远房堂妹,当今天子的远房姑母。”
话到此处,凌或一张俊脸惨白一片,他已经依稀明白了什么。
谢昭目露一丝难忍,却不能瞒他。
凌或心如磐石,不想做个“糊涂鬼”。
那么求仁得仁,这真相就合该他知道。
谢昭似乎不忍看他此时苍白惶惑中,夹杂一丝受伤的表情,于是猝然转过了头。
“凌或,若是我没有猜错,想来你的生父必是出身北朝邯庸皇族拓跋氏。
而你母亲和父亲的相遇、包括后来你的出生,从一开始......便是一场被北朝拓跋皇室精心策划的惊天大局。”
“——你们深在其中,且还至关重要。”
谢昭心里何尝没有悲凉。
或许,这也是引发“韶光剑仙”最终含恨自戕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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