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前院蓦然一静。
克尔瓦龙芝和琴奢宝珈停下对话,纷纷抬头望去。
果然见这次卢尔达宴的主办人,伊闼罗氏掌姓人伊闼罗黛梵到了。
但是不知为何,过去在几大高种姓的大型盛会中,时常跟在她身边的那位医律小公子此时倒是不在她的身边。
“诸位,久等了。今日有一道药膳,乃是特意为诸位准备。此膳用药名贵,交由‘黑赛骆’药奴掌握火候,在下实在难以放心,所以只能亲自去厨下盯着,因此怠慢诸位了。”
伊闼罗氏掌姓人神色清清冷冷,但举止得体大方的含笑招呼着往来宾客。
众多九大高种姓的掌姓人们和他们带来的后辈,闻言纷纷说着“您客气了”、“实不敢当”之类的场面话。
一时之间倒也热热闹闹,气氛极好。
不论哪家高种姓举办的卢尔达宴,宴会最上首的席位,那都是应该留给西疆酆斓皇室的。
若是不凑巧皇室斓氏无人列席赴宴,那么便该将最上首居中的席位空出来,以示尊崇之意。
今日是六皇子斓素因代表皇室参加卢尔达宴,因此伊闼罗黛梵在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当先尊敬的守礼将六皇子殿下请入了首席。
身为这次卢尔达宴的主办人,伊闼罗氏的掌姓人自然坐在紧挨着首席的次席,遂她的座次也在高台之上。
其余诸多大高种姓掌姓人,则是各自按照氏族排序落座。
六皇子与伊闼罗氏小公子年龄相当,他只比伊闼罗修罗小两岁,两人在麝敦城中见过不止一次。
更何况他今日来此之前,他的母亲图尔嘉大妃曾有交代,让他务必多多与伊闼罗氏的小公子联络感情。
斓素因已经十六岁了,他不傻,自然也明白母妃的意思。他有一位云英未嫁的图尔嘉氏表妹,正是舅父的嫡幼女。
雅达安氏如今因为一介赘婿,居然与伊闼罗氏掌姓人交恶,将中宫娘娘雅达安皇后的焦灼不安抛诸脑后,这便是他们图尔嘉氏的一个极好的机会。
只是......
斓素因微微摇头。
貌似今时今日在这宴会上,想要抓住这个机会的投机分子实在太多了。
此时,他见伊闼罗氏主办的卢尔达宴上,伊闼罗修罗这个主人家居然不在宴席之上,遂礼貌关切询问:
“伊闼罗掌姓人,不知贵府的小医律为何今日不在府上。上次见面小医律赠我的岁囊十分有趣,本王本想与他聊聊呢,小医律莫非是外出采药了?”
伊闼罗黛梵神色平静,淡淡一礼道:
“殿下恕罪,近日府中来了贵客,修罗此时正奉我之命陪同客人。”
“哦?”
斓素因眸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一派天真的笑着问:
“这位客人居然能被伊闼罗掌姓人如此敬重,不知是哪家高种姓氏族的贵人。”
难道,比他这位当今天子的儿子还要贵重?或许,正是他的某位皇兄皇姐?
他一派无邪,实则心中小算盘打得极快,心中亦是猜测不止,怕只怕伊闼罗氏掌姓人是否已经在皇室继承人上有所偏袒,或是站了队。
伊闼罗黛梵知道他想偏了,但也并未纠正。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没什么温度,并不及眼底。
不过,她素来都是这般清冷如月、不喜言笑的模样。
哪怕是西疆天子都多有包容,斓素因这个六皇子倒也对她的冷淡习以为常了。
伊闼罗黛梵淡淡道:“殿下稍后便知道了。”
话音刚刚落地,她那方才沉寂如水的眼眸,不知怎的突然一亮。
伊闼罗黛梵当即一敛衣袖,居然从次席上离席起身相迎。
尽管姿态从容,但却莫名让斓素因觉得她有几分急切和欢悦。
她一脸婉约如水的温柔,微微扬声道:
“谢医律,您居然来的这般早?今日病情可是比昨日好一些了?”
六皇子瞠目结舌的顺着伊闼罗黛梵的视线看去。
——不止是他!
身为本次卢尔达宴的主办人,伊闼罗黛梵的一举一动,自然被整个前院大堂中各家各户留意着!
此时她如此急切又尊敬的起身相迎,霎那间将大堂上所有的视线云集于她身,然后又齐齐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射向前院大门口处她殷切看向的方向。
下一刻,前院宴会厅瞬间安静了。
只见伊闼罗氏小公子正错后半步,毕恭毕敬的跟在一个女子身后,还十分周到的示意她小心脚下的台阶。
而那女子一身南朝制式的石绿淡青色银线锦缎的风雅长袍,长身玉立在厅堂门口红烛大亮、灯笼高点的门厅下。
她那一头不同于西疆女子卷发的、笔直浓密的长发,就那样随意披散在后背。
发顶只用一根极其简约寻常的槐木簪子,挽了一个齐齐整整不失礼数的发髻。
明亮的灯火和月光,将年轻女子那双迥异于西疆女子的卓越秀美、写意风流的眉眼,照的格外清晰分明。
不过,她的身形高挑又消瘦,就连下颌线和那衣领下微微漏出半寸的锁骨,都已瘦到清晰可见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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