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英已被琅琊关主将元青宏从琅琊关调遣到了浔阳郡,这次将陪同彭萧一起上京,顺带押解行刺军中将领的犯妇。
这一日他们已经进入永州地界,彭英驾着马儿“哒哒哒”跑到队伍最前方的彭萧身边,一脸晦气的道:
“那老妇真是嘴硬,凭谁去问都不开口,偏生是重犯还不好私自动刑,真是让人伤脑筋。”
彭萧扯着嘴角淡淡笑了笑,道:“何必如此着急,等到了昭歌城三司会审之日,自有她说话的时候。”
彭英心里犯着嘀咕,他道:“萧哥,她那满眼的怨毒狠辣可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也不知道一个西疆贵女,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杀意。她真的是西疆前代反王雍王的长女么,怎么我瞧着倒像是哪个土匪窝里生出来的背着百十条人命的女山匪?”
彭萧微微颔首。
“她本人虽未亲口承认,但是谢姑娘他们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谢姑娘?”
彭英挤眉弄眼的瞧着他,笑得不像个良善人。
“你何时认识了什么新的姑娘?莫非就是在英魂岭救下你的那几个小恩公?萧哥,你可是长公主的人,切莫救命之人以身相报辜负公主之恩啊。”
彭萧是个十足的端方君子,平日就不喜开这种男女不忌的玩笑,尤其是涉及到旁的姑娘家的清誉,他便更加不会等闲调笑视之。
于是他紧紧皱眉,冷言教训道:“彭英,你简直孟浪至极。此言既是唐突了与我有恩的谢姑娘,更是对安宁长公主殿下的不敬,日后这种胡话切记不可再说。”
彭英心里一突,这才突然想起他这位族兄乃是南朝三大氏族之首、最终礼仪的浔阳谢氏一代儒将谢焕臣大将军的弟子。
他这位兄长那可是最守礼不过的君子,根本不是军中的寻常大老粗。
于是彭英叹了口气,认命般告饶道:“......我错了还不成吗?”
他想了想,又问道:“所以萧哥,这位谢姑娘的推论可靠吗?若是真如她所言,那可是涉及南朝和西疆庙堂之事,这犯妇的身份倘若当真是西疆皇室遗族,只怕不能任由我们天宸皇朝随意处置,还需修书联络西疆酆斓皇朝的皇室,这就麻烦了啊。”
彭萧也蹙眉,“说到这里,这一路我们还是应该警醒一些。在英魂岭试图截杀我的那群人里,其中不乏有好几位大乘境之上的好手。总归还是要小心一些,提防他们故技重施在沿途劫囚。”
彭英骑在马背上,闻言飒然一笑。
“萧哥,这你就放心罢,之前在英魂岭他们不过是仗着你毫无准备单骑独行,加上那边毕竟是在塞外人烟罕至,才让这些法外狂徒如斯猖獗!
如今我们已在我南朝天宸境内,还有这么多随行将士,就算给他们八百个胆子,只怕他们也未必敢造次!否则我正好会会他们,定要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回!”
“德行。”
彭萧摇头失笑道:“我尚且不敢托大,你又是从哪里来得盲目自信?”
彭英哈哈一笑,他昂着下巴骄傲道:
“只要一脚踏入咱们南朝的国土疆域,我南朝子民便再不畏惧敌国凶徒来犯,这自然是千岁殿下给我的底气!”
彭萧闻言也笑了,他摇了摇头道:
“你啊......不过千岁殿下远在神台宫高塔神殿闭关,远水可解不了你的近渴。
该布防布防,该留神留神,可别马失前蹄着了道,那可是要在昭歌城跟前大大丢了我们琅琊关将士颜面的。”
彭英笑道:“知道了萧哥。”
他话毕就打着马儿向队伍中间去了,与负责押送囚车的将领商议防备事宜。
虽然彭英私心并不相信有人胆敢如此放肆,居然会深入他们南朝腹地劫囚犯。但是他族兄说的也没错,这种事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若是真在途中“拉了胯”丢失了人犯,只怕他族兄这位“准驸马”进入昭歌城,当着天子舅兄的面也是格外没脸。
就这样,进京的这队人马还算小心谨慎,为安全起见极少在野外露宿,一路上落脚也大多都住在官署驿站中,因此倒也算一路太平。
谁知就在刚刚穿过平洲地界,即将进入兰陵地界的那日,惊变再起!
因为近来兰陵一带的山上官道,恰逢了山体滑坡道路堵塞,所以他们不得不折返回去改走山下的小路。
其实在彭萧看到那山涧夹缝中的小路时,心中便微微一跳。
——这地貌实在太过熟悉了!
几乎可以说是与当日英魂岭那道山坳中的景象如出一辙!
这种诡异的相似之感让他一时之间也有些踟蹰了。
但是此时距离他与安宁长公主的婚期已经迫在眉睫,这一路他们为了押送囚车,走得远远要比原本预想中驾马疾驰的时间要慢上许多。
若是此时不走这山涧小径,而是选择等待山上官道清理搬运干净再行,只怕是要误了婚期的!
天子赐婚,婚期岂可儿戏?
一旦真的耽误钦天监和神台宫神官为安宁长公主选定的婚期吉时,那便等同于藐视圣上君恩、轻视皇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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