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校尉话一出口,严琛师徒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整个印月坊谁人不知,但凡要来找回春药铺麻烦的,似乎都约定好了一般,无不打着炼药的名头上门。
兰旷上次过来说要炼制回春丸,那明显是故意挤兑人的,定不会以此提点眼前几人,他们提出炼药纯属巧合。
几个街坊齐齐变了脸色,又有那机灵的趁着几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其余几个已经不自觉地抓紧了座下的板凳浑身戒备起来。
只是今日这四人有些不一样,满脸煞气不说,还都配有利器,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张校尉敏感地察觉到了店铺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除了刚才身边那位兄弟凶悍了些,自己一直好脾气和这位燕掌柜说话,这些人为何对他们如此戒备?
这更不像是细作的作派了,哪有如此不知收敛、喜怒形于色的细作?
他扫了一眼四周众人,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怒斥严琛:“你们莫非是家黑店?难不成还想打劫生人?”
话才说完,四人同时将腰间佩刀亮了出来。
众街坊没想到几人如此凶悍,一时吓得不敢动弹。
严琛忙上前赔笑道:“客官误会了,实在是小店炼药能耐有限,怕不能满足客官要求,故此不敢擅自答应,绝无别的意思。”
张校尉冷哼道:“骗鬼呢?这些人刚才明明对我们不怀好意,甚至都想着动手了,就你们这个样子,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不想死的立刻滚出去。”
既然好话说不通,就干脆来硬的,几人持刀上前对着神色不安的街坊,作势要砍杀下去。
严琛忙上前制止:“客官息怒,我这就让他们离开,千万别伤了人。”
说着对街坊们道:“大家先回吧,无事的,这几个好汉都是讲道理的,放心吧,你们先回去。”
街坊们见状不得不退出去,再留下来怕是真的要见血了,不如让燕掌柜稳住这几个人,等禁军过来再说。
见人都出去了,张校尉对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人过去将药铺大门关了起来,从里面插上。
看见那对师徒害怕的神情,四人心中得意,今天动静闹得不小,要带走这两人有些麻烦,不如就在这里好好审一审。
张校尉将佩刀咣当一声扔在桌上,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揶揄道:“燕掌柜,现在能好好谈一谈了吗?”
严琛面色尴尬,干笑道:“好汉息怒,不是小店不识抬举,实在是能力有限,怕是炼不出......”
“真以为我要找你做生意呢?”张校尉打断严琛,威胁道,“我有些话要问你,你只要老实作答,我绝不为难你们。若是刻意隐瞒,就别怪刀剑无眼了。”
严琛师徒一愣,相互对视一眼,莫名问道:“各位好汉想知道什么?”
张校尉道:“我先问你,为何见了我们几个你们那般戒备,甚至想和我们动手?”
严琛忙摇头摆手道:“好汉误会了,哪敢动手啊,我们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怕什么?我们又不吃人。”
严琛一脸犹疑,似是有什么事难以启口。
张校尉见状,拿起桌上佩刀重重一拍,忽然指着畏缩在一旁的阿程道:“那个瘸子,你来说。”
阿程眼中怒色一闪而过,畏惧地看了师父一眼,见严琛闭眼点了点头,才慢慢拐着走上前来。
张校尉将这对师徒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倒也不为难他们,叫手下军士给阿程搬了张凳子,让她坐下回话。
阿程怯怯开口道:“这事要说起来话就长了,还得从去年腊月说起。”
张校尉见她小小年纪,说话老气横秋,忍不住想笑:
“那你就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可你若想编瞎话糊弄我,就别怪我打断你另一条腿。”
一旁严琛想帮徒弟说好话,被张校尉一个眼神瞪过去,立即闭了嘴。
阿程接着道:“去年腊月,承恩侯被人吊死在家里各位好汉都知道吧?”
张校尉一愣,承恩侯遇刺他们当然知道,这小子提起这事干什么?
他厉声道:“别提那些无关的事情,我问的是你们的事,你扯上承恩侯做什么?”
阿程委屈道:“这怎么是无关的事情,我们的事分明就是因为承恩侯遇刺被牵连进去的,你不听这些我也没法说啊。”
这回四人都呆愣住了,怪不得那位燕掌柜不敢说,原来里面的水还挺深。
张校尉好奇心大起,神色和缓下来道:“那你说来听听。”
阿程略微思索了下,道:“承恩侯遇刺后,我们坊里受了些牵连,我们铺子也牵扯进去了。
“前后有三伙人来我们铺子里让我们炼药,第一次来的人,皇上审问了我们以后,亲自认定那人就是刺杀承恩侯的刺客。”
“皇上?”四个军士惊得异口同声地呼叫起来。
阿程似乎对他们的惊诧毫无所觉,点点头继续道:
“是啊,皇上亲自审的。后来兰大人就派了禁军在我们店铺旁蹲守。
“过了几个月,又来了两个人找我们炼药,被兰大人的人发现了,满大街地追捕,那两人好像有些本事,听说他们最后都逃脱了。”
这岂止是有些本事,在京城能从禁军手里逃脱,本事大了去了。张校尉四人越听越心惊。
“第三次是两个来月前,又来了个年轻公子,还是要找我们炼药。那人坏透了,没说几句话就动手,我的腿就是被他打断的,我师父差点被他打死,头上破了个大洞,流了好多血,昏迷了半天才醒过来。
“我还有几个玩伴也都被他打伤了,差点丢了性命,最后还是兰大人赶过来救了我们。”
阿程说到这里,怯怯地看了几个呆愣的人一眼,继续道:
“你们几个是第四波过来要炼药的人了,这事周围街坊们都知道,所以大家才会那么戒备你们。”
张校尉四人听得目瞪口呆,这小子没头没尾说了一番话,他们听得云里雾里,却又都已经明白了为何今日店铺里所有人都那么反常了。
他们还没从皇上曾经亲自审问过眼前这对师徒的震惊中回过味来,张校尉已经从阿程话里理清了一个关键讯息:
但凡来这家药铺找他们炼药的人,都会被禁军盯上甚至追杀,而这一切似乎和承恩侯遇刺有莫大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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