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匠趴在地上,不断呕血,他疯狂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未竟工。
“凤凤……”
他喉咙里传出颤抖的哀鸣,双眼死死盯着女儿的背影,心间熟悉的绝望感,令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大雨滂沱中,被鱼妖追杀的码头。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这次也能和当年一样直接昏睡过去,再醒过来时,一切便都转危为安。
可是,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凤凤已经……
陈铁匠念及此处,忽然看到凤凤挣脱开阴柔青年的手,灵活退去。
陈铁匠顿时懵了,未及问话,便见阴柔青年那伸直的一条手臂软软地垂下来。
原来刚才发出“咔嚓”声响的,不是凤凤,而是这修士的手腕?
陈铁匠心中生出这一念头,更觉茫然。
怎么回事?
凤凤揉了揉被卡得通红的脖子,惊魂甫定地看着阴柔青年,微微喘息。
她也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感到心口一烫,对方的手便立刻松开。
她下意识摸了摸心口,拽出了一枚玉坠。
这是……爹爹送给我的苼姬像?
凤凤错愕不已,心中不由冒出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荒谬的念头。
苼姬,显灵了?
“何方宵小,胆敢坏本座好事,何不现身一见?”
阴柔青年忽然一声暴喝,其言语之间,怎么听都有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
沉思中的凤凤却是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两步。
这一退,却是有一只温暖的手掌,伴随着丝丝白发,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凤凤,别怕。”
温柔而清越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凤凤听着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
她回头看去,却见是一名白发赤瞳的陌生女子。
她微微一惊,而后越看女子,越是觉得熟悉。
蓦地,她想起儿时初见向苼时的情景,两眼豁然瞪大。
眼前此人,除了发丝与瞳眸,面容几乎与她一模一样!
还有嗓音……
“苼姨?”凤凤语气艰涩。
向苼抿唇:“是我。”
凤凤眼里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您是仙人?!”
向苼轻轻点头。
凤凤彻底愣住,她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苼姨,心绪翻涌,一股无所适从之感,油然而生。
十九年来朝夕相处的回忆中,苼姨的一颦一笑,是那么的真切。
她怎么也无法将那么亲近随和的苼姨,与高高在上的仙人,联系到一起。
可除了苼姨,她想不到别的理由,能让仙人出手救她。
苼姬显灵,不过是……不,不对!
苼姨的名字……向苼!
苼姨就是苼姬?!
凤凤想通这一点,立刻陷入更大的震惊之中。
小丫头短时间内回不来神,向苼也不急着唤醒她,挥袖扫过陈铁匠。
陈铁匠断开的双腿瞬间接续长好,他麻利地爬起来,小心走到向苼面前,满脸敬畏。
“多谢仙长出手相救。”
仙凡有别。
向苼对陈铁匠的变化早有所料,然而当真正看到,仍是轻叹:“无妨。”
她再一挥袖,城主右臂也自动接上,场中其余人的伤势亦是瞬间好转,纷纷跪下来千恩万谢。
向苼微微皱眉,她不喜欢这种场面。
但如今留在东洲的本尊既成香火神,受朝拜就如家常便饭一般,便也坦然受之。
“前辈,此人扬言夺宝不成,就要屠灭我度水城数万民众!”
城主凑过来,指着自向苼出现后,就被定在原地的阴柔青年道:“还请前辈为我等作主哇!”
向苼眸光一转,落在阴柔青年身上。
阴柔青年顿觉浑身一松,恢复动弹。
方才那一阵禁锢,已经令他充分认识到二者的修为察觉。
他丝毫提不起逃跑的念头,干脆双膝一屈,跪下来大声哭喊:“前辈!小人冤枉啊,小人过来不过是想要谋夺城主手里的法宝,可从未起过屠城的念头!”
向苼目光淡漠,平静出声:“修真之身,涉世俗因果,当罚。”
阴柔青年脸色一僵,“前辈此话何意?凡人不过低贱草虫!为这些个草虫,罚同道晚辈,您糊涂啊!”
“你说他们是草虫?”
向苼哂然轻笑:“在本神眼里,你才是。”
此话一出,阴柔青年立刻慌了,“前辈!笑容愿将功……”
话音未落,向苼袖袍轻挥,无数香火涌出,钻入阴柔青年七窍,漫入五脏六腑。
窒息的痛苦,瞬间席卷而来,阴柔青年浑身抽搐,嘴里发出“嗬嗬”的惨哼声,没过多久就失了声息。
其人一死,城主长长地松了口气,感激涕零道:“多谢前辈仗义相助。”
“无妨。”
向苼眸眼微抬,“本神既纳香火,此后自会护佑世俗一界,不为修士所扰。”
城主闻言怔了怔,本神?
不是修士……是神?
“铁匠陈武。”
向苼转眸轻唤,“昔年你陈家父辈,用一本剑谱,换来本神承诺,护你家族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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