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酒会的前几晚。
许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或许是床头重新摆回的照片太晃眼,她每每阖上眼睛,思绪都会被拖回四年前那场灾难性的暴雨中。
时差加上失眠。
周六的下午三点钟,她才精神萎靡的醒来,洗漱过后,许肆坐在化妆镜前,为自己化了个浅淡干净的妆容,用遮瑕遮住眼下淡淡的青色,点了几处高光,睫毛刷的根根分明,让原本就立体明媚的五官更加美丽。
选择口红时。
她的目光落在那几根少年送的口红上,习惯性的拿起来放在唇边,涂抹的动作又忽然停住。
……四年过去了,口红应该也过期了。
换了一根不同品牌,色号差不多的崭新口红涂上,她才终于抬起冷清明亮的眸,盯着镜子观察自己。
这张脸,和四年前比,依然没什么变化。
她就这么看了几分钟,才慵懒的起身,走到衣帽间里,在众多新款衣裙中,挑了一件某奢牌当季高定礼裙穿上。
这些牌子青睐许家,一有新款总会第一个往许宅送,无论她在不在港岛。
最后,再戴上一些手表耳环项链之类的配饰,才踩着一双红底黑面高跟鞋下楼。
酒会的地址在港岛最远的一处海滩,开车过去得三个小时,能把人的腰坐酸,好在这一年港岛的路况比之前好了许多,乘车人不会觉得头晕。
司机在出发前提醒许肆:“小姐,今天夜里会有些凉,葛管家准备了毯子。”
“嗯,知道了。”
许肆坐在后座上,转眸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机也不敢多问。
他是新来的,不太知道四年前发生过什么大事,只觉得小姐有些多愁善感,沉默寡言。
到了地方后。
许肆正靠着椅背浅眠,听见司机轻轻的喊了一声小姐,她才慢悠悠的掀开眼皮,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宽阔的停车场,侍者挂着标准的微笑站在一旁,询问是否有邀请函。
许肆从包里夹出那封烫金包边黑色的卡片递给他,他看了眼,就弯腰低头笑着说:
“许女士,请下车跟我来吧。”
许肆垂眼,慢条斯理的拿起手包,嗓音轻飘,“我的人能一起带进去吗?”
“抱歉。”侍者摇头,“只允许持有邀请函的人进入,在场内有什么需求,我们都会为您解决,尽力保证您的安全。”
这条规矩也没变。
许肆点了点头,瞥了眼他手背的鬼面纹身,不声不响的下车,跟着侍者穿梭在拱门与长廊之间,脸庞被灯光衬的雪白,身体纤细瘦长,亭亭玉立,迈出的步伐有种柔软婀娜的感觉,但气质却一点不柔弱,让人觉得她孤冷清傲,很难以接近。
每走一步,黑色的裙摆就随之荡漾一寸。
所到之处都留有雪松的微香。风一吹,消散殆尽,谁也无法留住。
到了海滩上。
繁华之夜。
似锦盛会,纸醉金迷,璀璨的灯光恍若白日,挑高的台面将细沙完全掩盖,每一个侍者都戴着白色的手套,用特殊的尖口器皿,为在场的宾客添置美酒。
很多眼熟的豪门代表人坐在沙发上,觥筹交错相谈正欢。
有人看见了许肆,打了声招呼。
“许小姐,过来坐啊。”
许肆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高脚酒杯,高高举过头顶示意,却没有走过去融入其中。而是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着,安静又松弛的感受着扑面的海风和热闹的酒会。
走个过场罢了。
谁都知道这是三合社控制他们的手段。
毕竟正常的酒会上,不会出现“随随便便一个服务员,腰间都别把手枪”的情况,也不会有拿着冷硬的长枪站岗的魁梧保镖。
好在这种场面,许肆看过太多,表现的就没有那么惊慌。
她独自坐在黑金色的宽口沙发上,双腿交叠,平静地将目光转移到海面上。
有人绕过人群,款款走来,“许小姐,初次见面,你好,我叫陈蓦。”
浪声连连。
深夜里,灯光触及不到的海面,只剩一望无际的黑。
许肆看向来人,三十岁的年纪,温文尔雅,一米八几的个子,中等身材,商人派头,面上容纳着虚假的笑容,伪善的眉眼闪烁着凶光,虎口有若隐若现鬼面痕迹。
装的再好,也不难看出,他是地下城的人。
她面上不显,微笑点头,“你好。”
陈蓦坐在她的身边,目光略带探索,“许小姐怎么不过去走走,夜晚的海边还是很美的,而且今晚来的都是许小姐认识的人,应该不会没话说才是。”
“不去了,港岛的海看的多了。”许肆抬头轻瞄,淡声道:“都是老熟人,谈着没意思。”
“喜欢有意思的话,这确实很无聊,”陈蓦自上而下的打量她一眼,又笑,“有机会的话,许小姐可以去一趟地下城,那里特别有意思。”
意有所指的。
许肆目光瞬间偏向他,只是微微转了个角度,就看见他身后不远的海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停了一艘游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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