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适一字一句,将利弊分析的很仔细。
“我们做过背调,虽然三联商会掣肘着大半豪门,但老牌豪门,也就是跟我们有盟约关系的几个企业,私底下都不太满意眼下的局面,如果被人发现您跟三联商会以及他们身后的社团有牵连,那些盟约成员恐怕会将这笔屈辱的账面算在您的头上。”
“我们许氏本身从未被三联商会压制过,也没有跟官方有任何战略性结盟,已经很扎眼,生意做的不如以前顺当,可以说是很艰难。
如果再有什么别的把柄露出去,说不定他们会认为您一早就和社团组织勾结。
到时候……局面恐怕会很被动,他们忌惮三联商会背后的那个神秘组织,不会反抗,但他们联起手来,或许能对许氏造成不利的影响。”
“请您为了许氏长久发展考虑,保密与三联商会接触的事实,尽量避嫌,否则太冒险了。”
最后一句话。
安适说的有些为难,本质上,跟着许肆这些年,他支持着许肆的所有决策,并且认为她一定是对的。
但是他是许生培养出来的。
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扶持继承人。
所以尽管这些事情,小姐或许都明白,但他还是得重复一遍。
月色朦朦胧胧的,喷洒在窗外不知名的参天巨木上。
许肆面色平静的听着,情绪特别稳定。
这些事情,她知道。
自从三联商会面世,许氏独善其身后,其实就有很多合作互赢的生意施展不开了,她也觉得头疼的很。
就是因为知道,在那场宴会上,她才会保持理智,醉成烂泥也要提出自己走,后来被蒙着脸,她才妥协。
但安适这么说。
一定是开始有了传闻。
许肆捋了捋头发,外套滑落肩头,脸色说不上阴沉,但绝对的冷傲,指头又开始敲打在原木桌子上,一声一声,震感惊人。
她握着电话,半晌才说:“我会暂时保密这件事,有什么风声,你及时掐断。
酒店一旦建成,势必还要再发展,少不了要动别人的利益,他们岌岌可危,我们顺风顺水,盟约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出来做生意,不是你砸我,我就我砸你,我们趁着机会,多拉拢些三联商会扶持的新贵,把生意到最铺大,到时候,看他们敢不敢来砸。”
世道太过混乱。
有的时候,这些豪门贵商做事,跟社团没什么区别。
许肆喜欢在混乱中找机会。
财经新闻那群记者也喜欢剖析豪门话事人的行事风格,对于许肆的评价一针见血。
他们一边贬低许肆是女性,一边又斥骂她有手段与野心,想包揽全港的商城生意。
骂的再凶。
许肆也从来都没有发言否认过。
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许氏盛大,辉煌,灿烂。
地下城有三合社一手遮天。
港岛凭什么不能有许氏集团一家独大。
她必须得争过其他人,才能不被这黑暗的世道给吞没。
挂了电话后。
她想了想,还是再次给安适打了个电话,让安适拿出她私人财产的三分之一,去建孤儿院以及配套的学校。
跟社团不同的是。
她们作为企业,需要维持慈善的一面。
安适有些疑惑:“孤儿咱们已经救助过不少,您个人已经是救助社会出资最多的商人了,今年还是一样的标准吗?”
许肆点了点头,想起了那年的裴枕,眼神到底温柔了许多。
“一样。”
安适听命办事。
小姐或许经常被骂野心勃勃,可她赚到钱也没有忘记过回馈社会,如果仅仅是为了面子工程,其实她不必付出的如此多。
……
而相隔不远的房间内。
黑狮进入房间,带来了x组织的最新消息。
裴枕穿着深色的睡袍,倚靠在窗边听。
额前有几缕银发垂下来,肤色很白,唇色带着一点点红,细看之下,那点红是被咬破的伤口。
或许是夜晚太安宁,隔壁有个能抚平夜晚黑暗的人。
他的气质看起来终于不再那么危险暴戾。
听完黑狮的话。
他难得的没下什么命令。
黑狮看着桌子上有几枚宝石戒指,一张卡,和一沓厚厚的钞票,也没出声。
直到裴枕说:
“你数数有多少钱,再添五百万,到港岛建立几个学校,以许氏集团的名义,捐给社会。”
黑狮点头。
“再买一艘游轮,藏一批人在上面,随时给许肆取用,算是给她的礼物,明天就去跟她说。”
“是。”
“捐学校的时候,手脚干净一点,不要让人看出来有我们的手笔。”
黑狮疑惑,“您不像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良久。
裴枕才轻笑出声,“我倒是想留名,但是黑狮,她的处境很艰难,她那样的身份,不适合跟我们这些社团组织扯上关系,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大嫂或许不是这样想的。”
“不,你不了解她,她就是这样想的,她想得更明白。”裴枕嘴角轻轻扬着,笑的很野性,“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是我太想要跟她在一起了。”
仅仅只是这样。
有个适宜的身份,近近的站在她身边。
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
第二天一早。
许肆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这间酒店多了很多人。
如同昨日一般。
来的全是三联商会扶持的新贵。
许肆都快怀疑自己的电话被窃听了,怎么刚想接触新贵,新贵们就扎堆的出现在面前。
想了想。
她回到房间里,找了所有可能藏有录音器的地方,都一无所获。
干脆放弃。
假装只是入住的客人,去往酒店的茶室喝起晨茶。
有个比较年轻男人就在她不远处的位置,跟着一群人谈论外贸的业务,她听着还挺感兴趣的。
然后。
她在那群新贵中,发现了个有点眼熟的人,不像是被邀请来的,从姿态言行上看,怎么都像是被家里人强制带来的,面色烦躁的要命。
仔细一想。
好像是陈家的小公子吧?做纺织业的。
她见过这小孩。
当初给裴枕开家长会的时候他拿着一瓶很冰的汽水,往裴枕怀里送。
她当时还挺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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