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终于得到了呼吸的气口。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忽然哑了,只能用气音说:“我不愿……”
然而下一秒,话还没说完。
男人那清蒙蒙的眼眸就开始涣散。
手臂一弯,庞大强壮的身躯支撑不住,山体倾塌一般。
沉沉倒在床的另一边。
最先发觉到不对的是许肆。
突如其来的,裴枕银白色的发丝遮天蔽日般,尽数铺在她清丽的面容上。
她心脏狂跳,嘴唇轻颤,整个人都是木的,生怕是刚刚疯狂的举动,伤到了他心脏的要害,立马起身,碰了碰他的手,嗓音都带着抖:
“裴枕?裴枕?”
听见她惊恐的声线,男人还是强撑起半边手,非常微弱的拍了拍她的脸。
“别慌啊……”他无声呢喃,音调虚邈清浅,“药剂生效了,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那一刻,他觉得他是幸运的。
在听见拒绝的话之前,居然想要昏迷。
药剂?什么药剂?刚刚那个蓝色针管?
许肆似乎不太相信。
她扒开那只手,下床去捡起那枚空空如也的药瓶,打开了最近一盏台灯,急切又仔细的看着上面标注的几排小字。
【制作日期:……】
【使用方法:……】
用目光找了好久,才找到了那段关于昏迷的解释。
【副作用:注射该药物一段时间后,会让人短暂的失去行动能力,浑身乏力。】
还真是。
外头风势见长,吹动了灰色厚重的窗帘。
许肆松了一口气。
转身回看躺倒在床上的男人。
清冷昏暗的夜灯照在他熟睡的脸上,即使是这样狼狈的一幕,也是惊人的俊美。
就忽然明白他之前为什么不愿意扎针了,在这样的地方生存,能提高人的警惕性,不是绝对安全的情况,谁会愿意让自己陷入昏迷之中。
可这也侧面反应出了一种情况。
他口口声声说她抛弃了他,不信她,可扎针的时候,明明是在完全信任她的。
许肆又开始心软了。
坐在床边守着脆弱不堪的他。
她用手划过裴枕的额头,整理他散落的银发,鼻尖,薄唇,最后又辗转到那颗细小的红痣上。
四年前那场大雨,在她心底呼啸,好像一直没停过。
垂着眼睛,难得温柔的轻声说:
“一动不动的,真难得。”
“我都说要跟你谈谈了,你怎么不给我机会呢,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但闲着也是闲着,跟你说点你不知道的吧,就当是我怀念过去了,别忽然睁开眼睛,你现在的眼睛太吓人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没送你?四年前,我没送你,是因为我被人盯上了,他们要杀你,接二连三的出事,让我觉得送你走是唯一安全的选择,我联系了你的老师,联系了船商,让温娇娇提前回国,买了一栋德国的别墅,都是为了你在别的地方能生活的很好。”
“后来你上了船,我被人追杀,在医院躺了很久,醒来就听说你遭遇了海难,整个巨轮无人生还,我半信半疑,请了很多国外顶尖的私人侦探,不惜代价的去找你,还是没找到,我真认为你死了,所以才去了德国,走遍了你曾经说过的每一个国家。”
“阿枕,我敢来,是因为我问心无愧,是你离开了。”
“你醒来以后,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走了,从那场海难中逃生,又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好一会儿后,许肆忽然伸手盖住了那张俊脸。
“我总盼着苟富贵,勿相忘,你小子可真让我失望,明明小时候那么乖。”
又用手指在他面上晃了晃。
“能听见吗?”
但好像是听不见的。
意大利风格卧房,安静的只能听见许肆的回声。
许肆也没多失望,只是安静的陪着他坐着。
“砰砰砰。”
没过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她细眉微蹙,站起身来。
捡起那把被扔在地上的枪,才去开门。
卧床上。
感受到她走了。
男人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掀开眼皮,露出一道细微的缝隙,明明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却无法调动,只能无力的看着女人曼妙的背影,想要记住那段冗长又恳切的话语。
久违的温柔语气与熟稔的态度。
宛如七年前那场港岛的浓雾,扩散到了地下城。
——原来。
——没被抛弃么?
……
门外。
是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袭黑衣戴着墨镜,笔直站在门外,看见是许肆开门,他有些意外,刀子一般锐利的眼神扫向室内,嗓音摩挲成干哑的声调。
“你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大嫂?老大呢?”
“睡着了,什么事,不重要的话,明天再说。”
许肆靠在门边,没说裴枕现在昏迷不醒的情况,也没让他进去。
在这里待的不久,她无法确切的知道三合社成员之间的规则,想起裴枕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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