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未来、过去、世界剧场
靡先生见他似要告辞,高声道:“可惜、可惜啊!”
光正奇怪道:“怎么可惜?”
靡先生叹气道:“我是可惜这般英杰之人最终命运如此。”
光正苦笑道:“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不可惜的了。”
靡先生转过头来:“不是事已至此,而是说的未来之事。”
说着,只见桌前凭空出现一个牌阵,烟雾缭绕;而靡先生手中,水晶球澄澈透亮,闪烁着清明而看不透的光辉,就和他的眼睛一样,澄明又混沌。
光正看着牌阵,觉得有些惊奇;但还是摇头道:“这上面便能写出命运?我从来不信。”
靡先生笑道:“刚才我向你指出了交易,你却不信我能做到。那么,便先向你显露些吧;你若不信,何不自己抽取一张看看?”
“不过是看看而已。”光正说着,坐了下来,抽了一张,上面写道:
旧日光华事已空,银屏金屋梦魂中。黄芦晚日空残垒,碧草寒烟锁故宫。隧道鱼灯油欲尽,妆台鸾镜匣长封。凭谁话尽兴亡事,一衲闲云两袖风。
光正不禁有些心悸。爱人别离,事业成空;只剩下一肚子冬烘的往事,也无处讲了。但他强项道:“这样的话,谁也写得出,谁也都对得上,又算什么呢。”
“光先生不止为自己,还要为千小姐考虑吧,不妨也看看。”靡先生也不恼,继续笑意融融。
光正又是忍不住抽了一张,见写道:
金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天星灭。玉阶寂寞坠秋露,月照当时欢晤处。
光正又是一阵心悸。千仞雪的宝琴,其实是新近才拿出来的,怎么此处便已经……
脸色不由得变了,靡先生看在眼里,只是想笑。待光正稍平静些,靡先生逼近道:“现在,光先生该知道怎么选择了吧。”
光正虽是有些心悸,根本上仍是不信这一套,更不相信回到过去,搪塞道:“这等算命之流,许多游走江湖的人也有些伎俩;靡先生何必屈尊去和这些人较劲?”
靡先生继续相逼:“这不是较劲,而是你们的未来;若不重新来过,它就注定发生。这么说来,光先生是甘愿这般泯灭了?纵然先生愿意,也该为千小姐多考虑考虑啊。我最多是拿不到一个第一大学者的头衔,光先生您呢?”
“谁也不想落得这样的命运,”光正承认,但又继续道:“可是,纵然您能够预见未来,回到过去,实在是闻所未闻。”
“这就好办了。”靡先生低语道。
他继续笑意绵绵的对光正说道:“光先生若不信,请试试吧。”
“嗯?”光正尚未答应,忽然觉得一阵冲击感,甫一皱眉,眼前却出现了别样的画面,不,不止是视觉,而是全息的感觉,竟是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暮春的时节,武魂城深处的供奉殿后的小院,千仞雪正在和煦的日光下荡着秋千;身畔的花圃里,瘦瘦的枝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继续锦簇地绽放着;仿佛无忧无虑的日子永无止境。风吹过,不知荡了多久,亭亭玉立的少女似乎终于尽兴,从秋千上下来,慵懒地活动了一下纤纤素手。若不是四下寂静,涔涔香汗浸透的轻薄罗衣,已然显出诱人的风姿。
忽然脚步声响起,千仞雪轻叫声不好,顾不上穿鞋,只穿着袜子便匆匆跑开,可头上的金钗却落在了秋千前的地上。千仞雪含羞跑到门边,靠着门探头探脑的看着来人。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拉过旁边的花枝,轻轻嗅着。
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雪儿,礼仪已经学的不错了啊。”
“爷爷!”千仞雪只这样应了一声。
“好了,该走了。”千道流的话音间坚定又无奈。
“嗯。”千仞雪步子端庄,把不舍藏进心底。
“雪儿果然是长大了。”千道流说着,但话语间其实有几分未被千仞雪察觉的笑意。掉落的金钗和匆匆穿起的鞋子,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可是如果一定要送往异国他乡的话,只能是一位天才的小大人,而不会是一个玩心未泯的少女。
看着这一切,光正忽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某一天,修炼之余的闲暇,正在玩秋千,刚好被大供奉撞见。
“小光啊,你也要长大了,以后,便不可玩秋千了。”千道流的声音慈和又威严。
“是,大供奉。”光正自然是接受了,却有些不解,不知道平日并不管他们业余嬉戏的大供奉为何忽然用这般正式的命令干预。
现在再想起来,便说得通了。这秋千早已不是秋千,而是一个离别的深沉符号。
再从今天看,则这又是一幕悲剧的开场。
但是,除了这些伤情与思绪,光正更感到一阵错愕。为什么会有这千仞雪的画面?明明是那么久以前,为什么自己却如同身临其境?而且不是那时候年少的自己,而却是现在这个武魂城主教的自己?
回过神来的光正狐疑的看着靡先生。
“不必看了,你的猜测没有错。”靡先生笑意不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