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鸦先生手记(三)
《寻玉梦》
这块玉是我的一位故人送给我的,如今我将它弄丢了,再也没有找到。
故人要将玉送给我的时候,曾经问过我:“这块玉洁如冰心,你喜欢它吗?”
我那时候嬉皮笑脸地开玩笑道:“男儿胸怀四海,怎么会贪恋小女子喜欢的东西呢?”
我记得那时故人默然了许久,才垂首说道:“既然如此,我应该收回此玉,不阻止你胸怀四海的抱负。”
我急忙把玉揣进怀里,说道:“这怎么可以,覆水哪有收的回去的道理。”
故人见此不禁莞尔,轻轻笑道:“希望你可以一直将它带在身上,每次看见它的时候,可以想起我来。”
我回忆着当初的情景,不禁轻轻笑了起来,但如今的我仰头望向夜空,却发现夜空中的星月早已不是从前的了。
我为了寻找我的玉,走遍这世间荒芜恶水之地。
每逢残月当空,我总会抬头望一望,不知道它是否照得到我的故里,我的故人。
如今的我早已衣衫褴褛,如同一个乞子,我依稀记得,我以前身上穿着的都是华丽的衣裳。
路上的行人见到我,都嘲笑道:“为了寻找一块玉,却失去了千身的黄金,如今你的模样甚至连乞丐都不如,这是何苦?这是何为?”
是啊,我为什么要找那块玉,那不过是一块玉而已。
我想起当初第一次将它拿在手中,只觉得玉之琳琅,如江南的秋雨点点,点点零落在我的手中,又觉得清冷幽凉,像是桃花飘飘,落于手中轻浮,难以留存。
扰扰东路,青墨尚留痕,风雨踌躇,却不见昔玉。
我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我只觉得我好像把尘世都找了个遍,但是还是没有找到那一块玉。
我终于来到了一座桥上,在桥上,我看见了一名带着面具的女子。
女子的手上拿着一碗汤,与我道:“喝下这碗汤,你就可以忘记往日尘世种种的遗憾和痛苦,重新回到世间。”
我笑着道:“尘世的千山万水我早已走遍,对于世间万物我早已没有了牵挂。”
女子问我:“你是因为爱好山水才走遍尘世的吗?”
我只是摇头,这绝非我走遍尘世的原因。
女子又问我:“你是因为权贵才走遍尘世的吗?”
我还是摇头。
女子继续问我:“你是为了某个人才走遍尘世间吗?”
我默然良久,最后还是摇头。
我笑着说道:“我不过是一个愚笨的人,不敢有这样妄想,我走遍世间的千山万水,不过是为了寻找一块玉罢了。”
我最终还是没有喝那碗汤,但是不喝那碗汤,便不复人间的朝夕。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幽冥之地,偶尔和这里一些不认识的人喝得酩酊大醉。
我为了一块玉沦落到这里,我为了一块玉再也回不到尘世。
不知过了几年,几月,几日。
慢慢的,我好像才是意识到,我一直要找的好像不是玉。
我再次路过了那座桥。
那拿着汤的女子问我:“你真的不喝这碗汤吗?尘世万千,为何不多取一度?忘尽前尘,昨日的念想不会成为今日的痛苦,为了一块玉罢了,你又何必执着至此呢?”
我笑着道:“尘世万千,对我而言度度皆为烦忧,我对前尘已经毫无眷恋,现在我只想找到我的玉,一心一意地待它,不要再将它失去。”
“情自深处,哪怕是万千别离也不会断了念想,不枉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年,如今等到了你,你却把玉给弄丢了,莫不是对我无所思念?”
回首,玉之琳琅,亦如往昔故人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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