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动完全出乎我和小雅的意料,等反应过来,她已经侧躺在地上,头枕着臂弯,打算要睡觉。
“你什么意思?”。
我黑着脸,捡起小刀,恶狠狠的指着她。
按道理来讲,不能恩将仇报,可看她身上的伤势,断几根骨头都是轻的,如果波及心肺,恐怕性命堪忧,我们不能陪她在这里等死。
“别在我面前瞎比划,有种来呀,剁了我的手”。
她闭着眼睛:“……想活着离开,得听我的”。
这女人真是大言不惭,明摆着是怕自己被丢下,却不肯承认,都爬不起来了,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信不信由你”。
她显得很虚弱:“在我恢复体力之前,最好老实一点,冻死了我可不管……”。
说着便没了声息,好像真睡着了,我和小雅只好接着泡温泉,心却一直揪揪着,担心她有个三长两短。
我有些郁闷,感觉被人掐着脖子,命运不归自己掌控,一根绳拴着仨蚂蚱,很难想像她有什么好办法,但愿不要中了缓兵之计。
“哥,你相信她能在水下憋气十分钟吗?”。
我相信。
这取决于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再加上长期的训练,在无氧的环境里坚持三四分钟应该不成问题,有新闻报道过,世界憋气最久的纪录竟然高达一千两百多秒。
一千两百多秒,能淹死我六回。
人尚且如此,何况这个手脚长蹼的女怪物。
“要是有朵欢喜花就好了”。
我磨拳擦掌:“真想瞧瞧她是什么变的”。
“人家救了咱们,干吗要害她,你说会不会是条美人鱼?”。
她算不上美人,倒也不难看,尤其是那叠起来的三层眼皮,显得眼睛格外大。
“我瞅着象只鸭子”。
“嘘,别让她听见……”。
小雅哭笑不得:“甭管是啥,要变成咱们的样子都不容易”。
“不忍心了,是不是有点同病相怜?”。
她低下头,半天不吱声。
我这才醒悟过来,呸,一张破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哥就爱瞎胡说,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哥,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我也不嫌弃自己,只是想起了爷爷,要是能找到手杖里的东西就好了”。
“真相未必和你想的一样”。
“爷爷不会骗我”。
她十分笃定。
“胡灵童有没有兄弟姐妹?”。
“有个哥哥,叫……,叫啥我忘了”。
“找找这人的后代,如果能证实张巧人在去胡家大寨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那么胡沙耶就可能是她偷偷生下来的”。
小雅默默点头,一缩脖子,将口鼻没入水面之下,练习憋气。
身为孤儿,我能理解她,如此执着于真相,并不是希望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待。
这也是胡爷爷生前未了的心愿。
倘若真有阴曹地府,在阎王面前报错了家门,那脸就丢大了。
“哎”。
女人突然转过头:“你们说的张巧人是胡灵童的老婆吗?”。
我吃了一惊:“你听说过胡灵童?”。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知道张巧人是张鹿子的小女儿”。
原来如此,胡仙方是张鹿子的祖师爷,两家联姻,亲上加亲。
张巧人的那根手杖八成是要送回娘家的,丈夫冤死,自己被迫下嫁,虽然有辱门楣,但与杀夫之仇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她想求助于爹娘,可惜商人死于归途,没能将消息传到。
“你是胡家人?”。
“不,我叫海茉莉”。
女人也不隐瞒:“我老板姓胡,你说巧不巧?他的祖上是胡金童”
胡金童是胡灵童的大哥,虽然生于杏林世家,却不喜欢研读医书,长大后成了一个二道贩子,苦心于经营之术,自认为天下之事,难就难在一个钱字上,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裤兜里没有一个大子,说出的话也象是放屁,没人理会。
“你老板怎么称呼?”
“胡胜”。
原来她是通神道的人,钱不仅能通神,还能使鬼推磨,这姓胡的倒是和祖宗一个德行。
小雅眼里放着光:“那张巧人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她确实怀孕了……”。
胡灵童两口子失踪后,胡金童带着人到处寻找,在大沙漠里几进几出,但由于战乱不断,又屡次遭遇恶劣天气,最终空手而归。
他对此事耿耿于怀,贴出悬赏告示,有知情者将酬以重金,临终前,交待满堂的儿孙,走遍天崖海角,也要打听出二弟全家的下落。
“我带你们去见老板,好不好?”。
“真的吗?”。
小雅很是兴奋。
“你叫什么?”。
“胡小雅”。
“那他呢?”。
海茉莉一指我。
“水小川”。
“一个姓水,一个姓胡,你们不是亲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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