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佑不喜欢和别人身体接触。
但面对谢桉的时候,有些亲近的动作,他像是做过许多次,身体有了记忆,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抱住她了。
意识到这点的夏佑,抱住谢桉的动作变得僵硬,眸子闪过一丝不自在。
可现在的情况下,他又不可能突兀地终止这个行为,只能虚虚地揽住谢桉,尽力减少两人的肢体接触。
谢桉没注意到夏佑的不自然,但她也觉得这么一直抱着不合适,主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将门关上。
虽然不知道夏佑和林星言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不觉得林星言会把刚见面的夏佑欺负哭。
可能是林星言性格比较冷,而夏佑又性格敏感,这才有了误会。
谢桉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夏佑,但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怔愣,眼角还残存着泫然欲泣的泪珠。
她叹了口气,用纸巾帮他擦去眼泪,夏佑像是受惊了一样,后退了半步,微微湿润的睫毛颤抖,像是蹁跹的蝴蝶翅膀。
谢桉以为他是害羞了,将纸巾顺手塞给他,揉了揉他的脑袋。
“星言性格虽然看起来冷了点,但他人不坏的,你们应该是有误会吧?”
她说完就掠过夏佑,往林星言身边走,没注意到,夏佑在听到她这句话后,攥着纸巾的拳头猛地收紧,咬了咬腮边的软肉。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种不爽的感觉来自哪里。
但潜意识告诉他,谢桉分明不该是这种反应的。
她明明应该无缘由地站在他身边,无论他说了多么拙劣的谎话,她都该是一副纵容的模样相信着他。
虽然谢桉是站在林星言这边的,但林星言仍旧觉得心脏闷闷的。
只要一想到夏佑抱住谢桉,而谢桉没有推开,甚至帮他擦泪,揉他的脑袋,他就觉得喉头干涩。
分明是不带任何旖旎的行为,可他却感到很强的危机感。
所以,在谢桉走近他的时候,他也抱住了她,甚至亲了亲谢桉的侧颈。
谢桉没躲,林星言慌乱的情绪被抚慰了一些,他注意到夏佑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翳,只觉得心中更为压抑。
夏佑,不简单。
心思不简单,对于谢桉的态度也不简单。
如果只是把谢桉当做姐姐,夏佑又何必这么针对自己,甚至在看到他亲吻谢桉侧颈时,眼神阴沉冰冷,里面藏着难以察觉的不甘和占有欲。
以姐弟相称,却抱着不可见人的隐蔽思想,令人作呕。
他厌恶这种人。
把亲情当做扭曲的踏板,自以为是地糟蹋和消耗对方的感情。
恶心。
“不是误会。”
林星言对谢桉说。
“我刚刚在厨房做饭,他告诉我下次做菜,可以在麻婆豆腐里加点干辣椒,因为你喜欢吃,我没答应,他就这个样子了。”
没有误会,全都是夏佑故意为之。
连眼泪都是虚假的。
谢桉根本懒得往深处想,她听到这个说法属实有点绷不住,笑出了声。
“就因为这个?”
“你们是小孩子吗?”
夏佑的目光和林星言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又各自厌弃地移开,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正好饭做好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林星言拉着谢桉进了厨房,故意无视客厅的夏佑,夏佑哪能轻易被落下,很快调整好表情追了上去。
“星言哥哥做的饭真香,一定比我做的好吃,对不起,我不该自以为是指导你的。”
他一副隐忍难堪的模样,话是对着林星言说的,水灵灵的眼睛却望着谢桉。
“我只是以为,谢桉姐姐会更喜欢那种做法,才想要提醒星言哥哥的。”
谢桉非常自然地接了话,毫无感情地端水。
“没关系的,你们做的菜我都很喜欢吃。”
两个男人都被这句话噎了噎,气氛变得沉默,但比那种剑拔弩张的场面和谐多了。
夏佑的茶艺被钢铁直女谢桉打回来,心中郁结,可他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结束,眸光微动,一个计划在脑海形成。
林星言对夏佑没有好脸色,但因为他本来就绷着一张冷脸,任谁也看不出他有针对夏佑之嫌。
谢桉则站在厨房一旁,给三人盛米饭。
找好时机,夏佑也装作一副要上前帮忙的模样,故意端起那盘麻婆豆腐。
余光瞥见林星言走过来,他也同步往厨房外走,在经过林星言身边时,有意往对方身边挤。
林星言注意到夏佑的小动作,往旁边闪了闪,夏佑弯唇笑了笑,瞧见他表情的林星言,心中一紧。
下一秒,夏佑就倒在了地上。
冒着热气的麻婆豆腐洒在地面,夏佑被烫伤,油渍溅到身上,盘子破碎,也割伤了他的手。
听到动静的谢桉立刻跑过来,就见到少年狼狈地坐在地上,眼眶泛红,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林星言。
“星言哥哥,你为什么要故意撞我?”
脑袋里的那根弦断裂,林星言怎么也没想到夏佑会使出这般恶毒又低劣的手段,微冷的嗓音压抑着怒气。
“你诬陷我。”
少年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慌乱地低下头,泪珠顺着脸颊落下,砸在地面,被烫红的手微微蜷缩。
“我…”
他像是觉得很委屈,却又忌惮林星言,不得不主动让步改口。
“是我…我自己不小心,对不起。”
这般说着,夏佑就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流着泪,姿态卑微又懦弱地用衣服当做抹布去清理地面。
他很害怕被人讨厌,哪怕被欺凌也不敢反抗,只安安静静地红着眼流泪,连哭都没有声音。
手被碎片割伤,血液淌到手腕的白玉上,夏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将手腕放在白色短袖上擦去血液,望向谢桉的眼神带着乞求。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有意弄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的手上还有油渍和饭菜,与红色的血液、斑驳的伤口映衬,看起来凄惨又引人怜惜。
夏佑只能微微蜷着手,努力把红色手绳上的,染了血的白玉在短袖上擦拭,可干涸的一部分根本擦不干净,反倒弄脏了他的衣服。
可他却自欺欺人地抬起手,将还残存着血迹的手绳给谢桉看,尽力扯出一抹乖巧的笑。
“姐姐,我擦干净了,你别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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