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的化不开,雨一直没停,纪容躺在床上已经整整一天,她感觉眼皮儿像是灌了铅似的,想睁开却又无能为力,仿佛自己被人藏了起来,关在了柜子里,谁也找不到她,她想说话说不出,想睁眼睁不开,有种窒息的封闭感,让她心里真实的恐慌起来。
莫名的,她想到魏琮,他现在在哪儿,他会来找她吗,会带她走…像上次在父亲那儿救走她吗?胸口钝痛,委屈不期而至。
魏琮,魏琮,魏……
秋葵“呀”的一声,“小姐在喊什么魏琮!”
沈妈妈一惊,“莫非小姐是在找十四王爷?”
红暖听着不禁视线模糊,这是有多重要,都病成这样了,还能惦记着。
也不知道是被烟熏着了,还是眼里进了沙子,眼泪赖赖落下,她侧过身去抹了一把泪,更加用力的扇着炉子里的火。
魏琮畅通无阻的进了纪府,纪宏被吓破了胆儿的门房小厮惊动。
他正抱着元哥儿逗他喊爹爹,小厮哭天抢地的跪在地上,“老爷,十四王爷来势汹汹的进了府,就像是,是寻仇似的,丁小五去拦他,被他一脚踹飞了,吐了好大一口血!”
小厮是真的吓坏了,跪在地上,身体都忍不住的颤抖着,舌头发麻,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话说清楚。
纪宏把元哥儿递给朱氏,“你抱着孩子,我去看看。”
宋氏那边早就得了消息,可屋里却鸦雀无声,宋氏吩咐着谭娘子收拾细软,准备回娘家小住。
这么突然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谭娘子觉得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可宋氏已经被“疫症”两个字吓的没了方寸,这会儿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甚至以老太太晕厥的借口让人去找纪沅回家。
“安姐儿那里收拾好了没有,把一些贵重的东西收好就是,有银子就不愁吃穿。”
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不停的踱步。
纪沅急的满头大汗,匆匆忙忙的从翰林院赶回来,刚进府就被守在门口的采兰截去了江云院。
“不是说老太太晕倒人事不省吗,夫人怎么还在江云院!”
纪沅有些恼火,采兰只道:“太太说您过去了就知道了。”
纪沅前脚刚踏进江云院政正屋的门槛,就被宋氏一把拉了过去:“主君,不好了!”
一听宋氏这话,纪沅就忍不住锁紧眉头,“出了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可是老太太她大不好了?”
宋氏的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是……”
她贴着纪沅的耳朵低语几句,纪沅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怎么可能!”
他扭头盯着妻子,等着妻子“噗嗤”一笑告诉他这不过是个玩笑话罢了。
可她没有,她就这么认真的望着他,等着他做决定。
纪沅浑身发软,勉强扶着乌木梅花圈椅的把手坐在了椅子上,提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顾不得冷热一饮而尽。
“三郎,我们先去我娘家避避吧,这若是丢了命,就是有再大的富贵又能怎么样!”说着就觉得不妥,“或者先回淄城祖宅,总之不能待在京城了!”
说到后半句,她几乎要哭出声了。
纪沅喝了杯茶,压了压惊,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不妥,不能把老太太一个人留在京都,再者若是真的有疫症流行,那保不齐淄城就没有,这贸贸然的离京,反而不妙。”
棠华苑那边,蒋玉堂刚从屋里走出来,看熬的药如何了,就看见一行人来者不善的从外面径直往院子里来。
为首的男子身形颀长,面如冠玉,生的很是俊雅,说是貌比潘安也不夸张。
蒋玉堂抬眼淡淡一扫,就看见男子黑色云锦的披风下,露出蟒袍上绣着的爪牙来。
魏琮直接无视他,就要往里去,蒋玉堂却开了口:“十四王爷,若是惜命,还请慎行。”
冬霜从屋里跑了出来,看见魏琮,不禁泪盈于睫:“十四王爷,小姐她…她在唤你的名字。”
魏琮顿时身形一震,那丫头在叫他!
“我若是惜命,就不会数九天在大雪里跪求一夜,拼了命只要她。”他声音暗哑,“没了她,惜命给谁?”
蒋玉堂被这话怔住。
屋里热气逼人,纪容只一身薄薄的中衣躺在棠华苑里的浴池里,青丝散乱,半浸水中,她闭着眼,像是个被晒蔫了的茄子,脑袋无意识的耷拉着。
秋葵见了魏琮,有些手忙脚乱的下跪行礼。
魏琮没有理会她,翻手扯掉披风,脱下靴子,露出一双光洁如玉的脚,就这样赤脚下了浴池。
“王爷!”
秋葵失声惊呼,看见魏琮将她们家小姐抱在了怀里,陪着一起泡在了滚烫的药池里。
他一身蟒服在浸湿在水里,滚烫的温度让他的脚顿时红了起来。
他扶着纪容的脑袋,让她以一种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胸膛处。
“丫头。”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唤她,“丫头,我来晚了。”
然后用哄孩子似的口吻道:“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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