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琮还没有走到垂花门,就听见有人喊:“十四王爷,请留步!”
他转身,就看见一个和纪容差不多大的少女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气息有些急促,想是从后面追上来的。
“何事?”白笙问她。
纪柔捏着手,惶恐不安的飞快睃了一眼站在白笙身后的魏琮。
“王爷,是姐姐让我把这个……这个给你。”
听说是纪容让她来的,魏琮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微微收敛。
“王爷莫要见怪。”纪柔说着,鼓起勇气上前,把一枚绣着同心结的荷包塞到魏琮手里,转身就跑远了。
“咱们家王妃什么时候这样羞怯了,刚才怎么不送给王爷啊?”
白笙转身问魏琮,魏琮看着手里还有些余温的湖蓝色荷包,眸光微凛。
“王妃羞怯,又岂是你能知道的。”
白笙顿时身子一抖,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回去的一路上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王爷的逆鳞,他好死不死的触上去,这不是找打吗?
就要过年了,纪容这些日子贪懒,还总有些恍惚,分不清日夜。
有次午憩,屋里没有人,醒来的时候,纪容差点以为回到了五岁的时候。
沈妈妈做了云吞进来,她问沈妈妈夜里几时了,把沈妈妈吓坏了。
段禹山来过两次信,说施粥的事情已经收尾了,不过满打满算也就用了八千两银子,问纪容剩下的约一万两银子是作如何打算。
纪容回他说,把这些银子先留着,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魏琮这些日子宫里宫外的跑,纪容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却得了消息,说魏琮得了御麟卫都统一职。
御麟卫都统主司皇帝和皇城的安全,与之前领兵打仗可不一样。
之前魏琮挂帅,虽说没有再京都这样舒服,却没有现在这样危险。
御麟卫都统是正三品,且不说魏琮年纪还不过二十,就说他是皇帝的儿子,大魏的亲王,这个位置给了他,都难免引起众人揣测不安的心情。
怒火难平的魏禛,回到二王府就对王妃许氏大发脾气,“不是说能为本王赢回人心吗?你看看这是为谁做了嫁衣?!”
许氏从来不管朝廷上的事情,她和魏禛一向是男主外女主内,她自知不聪明,大事从来都是报给魏禛,让他拿主意。
这次这件事也是他自己拿的主意,怎么如今出了问题,就怪到她的头上了。
许氏觉得委屈,却也不敢顶撞魏禛。
同样心里不好受的还有被接回来,就一直蜗居在纪府的大姑奶奶纪安。
纪安这些日子都在屋里不出去,不管宋氏怎么说,她这心里都像是执念成魔了,听不进去。
宋氏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容易,女儿嫁人这么多年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见她连天儿的绣着外孙女的衣裳,大大小小的堆了一个柜子,心里安慰自己说,等她慢慢的想明白了就好了。
可是没有等到纪安想明白,广安伯府的一纸休书就送了进来。
是裴元琪亲自送过来的。
纪容当时正在宋氏处说话,聊着年货的事情,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说大姑爷来递休书了。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宋氏一惊之下把拟好的节礼单子扯成了两半。
“快去看着大姑奶奶,别让她知道了。”同样作为女人,且还是另一个女人的母亲的宋氏,心中深知被休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如何天崩地裂的事。
纪容看着宋氏急急的去了偏厅,觉得有些疑惑。
按理说,当初广安伯府看上纪家大姑娘纪安,就是冲着纪沅前途无量,如今纪家子弟纪清是后辈儿中最有作为的一个,广安伯府怎么会突然就铁了心要休妻?
裴元琪看上去老了很多,一身绛紫色的袄子让他看起来像个酒坛子,臃肿又膨胀。
当初看着也是个人模人样的啊,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幅德行。
纪容不禁想到以后魏琮会不会也变成这样……顿时忍不住笑。
“你们广安伯府真是荒唐,说休妻就休妻,我女儿是犯了七出的哪一条?是善妒还是无子?就是无子也要等到了七年再说,你说对吧?广安伯世子。”
裴元琪不以为然,“本无意休妻,只是看样子纪大人对小婿并不满意,既然如此,那大家就痛痛快快的好聚好散,这一纸休书是你当初在广安伯府嚷着求的,如今两家就算是解除了婚约,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完就要走,宋氏怒急,第一次怒火中烧,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裴元琪摔去。
“竖子!”宋氏叱骂,“你们广安伯府都已经是绣花枕头,表面光鲜,内里颓败,我们纪家即便不是公卿之家,那也是朝廷重臣,你们裴府看不上我们纪家,又怎知我们就看得上你们裴家了?!”
裴元琪不屑和妇人口舌,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纪容差点躲闪不及被撞上。
“小姐,咱们还是走吧,这样的晦气事儿,咱们避着些总是好的。”红暖担忧的拉着纪容。
纪容本就不打算掺合进去,看了热闹也该走了。
等到晚上纪沅回来,宋氏才搞明白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丈夫在朝廷上没有替广安伯说话,以至于生出今日这般风波。
纪沅并不觉得这是一桩憾事:“广安伯府如今已经不堪重负,随时可能大厦倾倒,安姐儿回来也好,她现在还年轻,不至于拖死在裴家。”
宋氏不悦:“那咱们安姐儿岂不成了纪家的笑话,她嫁过去幸苦这么多年,白白吃了这么多苦头,我就是心里意难平!”
纪沅觉得很担心,摆摆手道:“这些事就不要再说了,木已成舟,你就是有心把女儿送上门,人家也不稀罕,何苦呢?对了,那朱家十五娘你把她安置在哪儿?”
丈夫从来不对这些事上心,突然问起,宋氏觉得心烦意乱,“你心里不想着自己的女儿,反倒惦记起那小狐狸精来,你到底在想什么?”
纪沅一直觉得妻子是个懂规矩的人,又谨守本分,替他办了不少的事情,今日为了这么一桩事和他闹脾气,他有些不悦了。
“你若是烦心,就好好睡一觉。”纪沅抓起自己的外裳,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宋氏气得七窍生烟,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拍在桌上,颓丧的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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