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平院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这让宿醉一夜醒来的纪宏大为头疼,一甩袖子,去了春平院。
姚姨娘得了消息,大吃一惊。
她这是外忧内患吗?府里的女人她尚且争不过,又杀出个往在外面且已经儿女双全的女人出来。
她忽然有些同情起身为主母的周氏来。
纪容心事沉甸甸的,听说纪琼这几日待在屋里不愿意出门,她也没有心思理会。
可小孩子能做什么呢?
她说什么,大人们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一个人偷偷的溜了出去,没头没脑的走着,心里有些乱。
她想要帮帮母亲,可是现在却有种无从下手的局促。
她不喜欢父亲,觉得他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母亲能够看清他,她甚至是欣慰的,可想到以后……她又需要一个弟弟,这样矛盾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母亲自缢的消息传来时,纪容拔腿就往春平院跑。
春平院里,纪宏已经先一步到了,丫鬟婆子挤在雨庑廊下,俱是面露恐慌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好茹妈妈发现的及时啊,不然夫人就……”
“唉,作孽啊!”
“你小点声儿。”
窃窃私语的声音涌进了纪容的耳朵里,她不管不顾的拨开人群,挤进了正房。
丫鬟拦她没有拦住,又不敢进屋去找,想着纪容不过才五岁,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纪容有些失魂落魄的进了内室,听见了父亲愤怒的呵斥声。
“你不就是想要挟我吗?卫氏哪里得罪了你了,你要这样做,我顾忌你的心情,一直没有告诉你,她不声不响的带着姝姐儿在外面过了四年没名没分的苦日子,如今也是因为生了哥儿,我不忍心,才提出让她进府。原想着你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却没想到你不但不体桖,竟然做出这般没有容量事儿,你这大娘子做的可真是好啊!”
纪容的眼睛涩涩的,心口却一点也悲伤不起来。
没错,这就是她的好爹爹,为了一个失德的女人来质问她娘亲的好爹爹。
“我原是为了尊重你,才让三弟妹过来同你好好说,如今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你别再做出什么丢人的事了,你若是死了那正好,新主母进了府,我看你舍不舍得你女儿叫别人母亲!”
周氏面如死灰,看着丈夫眼神嫌恶的打量着自己,言语中也俱是寒刀冷剑,刮得她心口有一丝丝的疼。
他真是了解自己啊!
知道容姐儿是她最后的牵挂,要用这个作为筹码吊着她的命,把她的骄傲生生击碎。
纪宏负手离开了春平院,纪容脚步迟缓的进了内室。
母亲躺在官绿色的床幔下,眼神游离,没有发现她。
屋里太安静了,安静到能听见母亲心口血肉模糊的声音,骇人!
淡淡天光下,母亲的脖子上浅浅粉红色的勒痕格外刺眼,她的目光望着窗外,那样的平静,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树下挂着的鸟雀扑棱着翅膀,啄得笼子碎碎细响。
即使看着枝头的新绿,满院子的春景,母亲的眼里已经没有一丝光彩了,犹如一潭死水。
想来是彻底的失望了吧,母亲这样骄傲的人,从来不屑于用自缢这样的行为来要挟别人。
她静静的坐在一边,周氏回过头,眼中噙满了泪水。
“如果我走了也好,你有周家产业傍身,没人能为难你,你父亲会为此愧疚,也好把对你的这份亏欠加倍弥补给你。”
纪容的心里有万般情愫,此时无一能抒解心中那种莫名的愤怒。
他们都打算好了,什么都想好了,她就像是木钵里的棋子,放在那里,任凭他们安排。
“我到底是有多么轻贱,才让你觉得我可以像野草一样自生自灭?”
纪容站起身,不顾周氏的茫然,径直回了棠华苑。
茹妈妈立即领着初月几个进了内室。
纪容对沈妈妈的担忧的询问置若罔闻,进了内室,把自己埋在了被褥里,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此刻,心口的疼痛才变得那样的清晰,像是用刀子在刮一样。
沈妈妈心疼坏了,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会儿只怕也问不出来,她就忙让红烟去打听打听。
正月初十,纪宏领着卫氏去拜见了纪邹氏。
纪邹氏没有理会卫氏,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她还没有必要拿自己来给她做面子。
她指了抱着孩子的乳娘:“嗯,抱过来我看看。”
乳娘看了一眼纪宏,有些瑟缩的走了过去。
孩子刚满月,隐约可见眉眼生的和纪宏有些相似,嘴和鼻子像这卫娘子。
“取了名字没有?”
纪宏看了一眼卫娘子,答道:“取了子羡两个字。”
“纪子羡,这名字单薄了些。”纪邹氏沉吟着,端了茶,一旁刚满四岁的纪姝眼泪汪汪的望了一眼纪邹氏,又望了望父亲纪宏。
可谁也没有理她。
卫娘子紧咬着唇,脸色发白。
纪宏也有些面色难看,带着卫娘子和纪姝纪子羡出了荣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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