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泰一身月白色杭绸直裰,青丝如墨,神色端然,看见妻子笑看了自己一眼,不动声色的抿唇上前:“既然是在家里,又是为你庆生,你就听母亲的,这是母亲的一片心意。”
二儿子向来是最得她心的一个,看着儿子玉树临风,儒雅清俊,儿媳妇端庄贤淑,温柔良善,纪清媛的笑容止不住的从脸上漾起。
“母亲,儿有事和慧娘商量,这里就幸苦母亲了。”
薛正泰拉着谭明慧出了屋。
谭氏面色微赧,被他拉着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做什么这么着急?”
她总觉得丈夫是明月般朗然的人,仿佛有种让人难以直视的光辉,她总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
少见他有如此急切的时候,谭氏眼眸含春,怯怯的抿唇轻笑,问他。
薛正泰打发了丫鬟们出去,拉着谭氏坐在了内室床沿。
“慧娘。”
薛正泰眼底笑意如三月春风,温煦而清雅,伸手从背后摸出个紫檀木的匣子,放在了谭氏的面前。
谭氏又惊又喜,眼底倾慕的神色愈浓。
“这是什么物什,看着价值不菲,玉堂……你是不是又破费了。”
说着,眼底竟有水花闪动,薛正泰向来心细,自然察觉到了妻子的情绪波动,不禁浅笑低头,轻轻替她拭泪。
谭氏一双丹凤眼脉脉含情,眼中全是薛正泰的模样。
他清俊多才,又温柔细致,从来不曾对她高声过,处处维护,点点入微,自己何德何能,能嫁与他为妻,“玉堂……”
她的话未说出口,少年郎的手已经攀上她的腰间,谭氏顿时面红如血,垂眸倚在薛正泰的怀里。
薛正泰有些露出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让他的儒雅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阳刚烈xing。
谭氏小鸟依人,羞答答的不敢看他,一双纤纤玉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跳如雷。
薛正泰动作轻柔的将她抱上了床,看着身下娇妻墨发如锦缎般披散开,白皙的面颊映着红帐的颜色,仿佛含着朝露的花骨朵,含苞欲放。
他被她的姿态所倾倒,如在欣赏一幅画。
“玉堂。”
久不见他有所动作,却这样直勾勾的打量自己,谭明慧心神荡漾,有些羞怯的唤了她一声。
……
“玉堂,玉堂…玉堂……”
薛正泰笑着低声:“慧娘,慧娘…你好美!”
她是含蓄的,是如豆蔻般似合微合。
五更天,薛正泰起来的时候,谭氏已经起来了。
他不由蹙眉,“怎么起的这么早,我昨儿叮嘱了丫鬟们别吵醒你,让你多睡一会儿的。”
谭氏不由避开了薛正泰的视线,抿唇笑道:“我怕丫鬟们服侍不好。”
看着妻子眉眼含春,薛正泰有些心疼她,起身穿了鞋,谭氏正在舀粥,他轻轻的替她揉了揉。
谭氏身子一僵,回头娇羞的看了他一眼。
“一起吃吧,你也该饿了。”
谭明慧心知他这是心疼自己,却也谨守规矩,“妾身服侍夫君先吃。”
薛正泰却不说话了,拉着她坐了下来,叫了丫鬟进来服侍。
“怎么都是我喜欢吃的,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会早些回来,给你过生辰的。”
谭氏笑吟吟的夹了一块芙蓉糖心糕放在他碗里,“只要夫君喜欢就好了,妾身不打紧的。”
正说着,婆子抱着玲姐儿过来请安。
十个月大的玲姐儿看见父亲母亲,立刻咧着嘴笑了起来,圆圆的眼睛弯成了一道彩虹桥,奶声奶气的喊着:“diedie,娘…娘亲~”
因为牙还没有长齐,说话也说不清楚,爹爹也说成了diedie,听着很软萌萌的,暖化了薛正泰的心。
他放了筷子接过女儿,抱着她轻轻的颠了颠:“咱们玲姐儿吃过早膳了吗?好像轻了呀!”
婆子闻言,忙不迭的笑道:“二少爷,小小姐吃过了早膳,今日吃了半盅薏米红豆汤,两个南瓜饼,四个肉包子。”
“这丫头,吃的比我们还多,以后别成了个胖姑娘了。”谭氏捂着嘴笑。
玲姐儿看了她一眼,晃着小脑袋,贴着薛正泰胸膛,拿黑亮亮的眼睛盯着自个儿的娘。
“不胖,我闺女可漂亮了,白白胖胖才可爱。”说着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玲姐儿“咯咯”的笑,笑声如铃铛般清脆悦耳,仿佛有治愈人心的魔力,让听着的人都心情轻快。
谭氏看着父女两个温馨的互动,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当初自己生下女儿,其实是有些失望的,天下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生个儿子,能帮着丈夫传宗接代,虽说婆婆说着是女儿也一样的疼,可她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疙瘩,觉得有些愧对丈夫待她的好。
后来才发现,丈夫心里有自己,所以事事包容,对她生的都喜欢,就算是女儿,也一样放在心尖儿上疼着宠着。
她就想起有一次晚上下大雨,自己从梦中惊醒,枕边却只有余温,丈夫不在身边,她起身去寻,值夜的丫鬟说二爷在暖阁,她去一看,见他正在躬身替摇床里的女儿掖被子,不由心口一软,顿觉世间美好,人间值得。
他出来就撞见自己,责怪她不穿披风跑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她远嫁京都,时常思乡情怯,偶尔也会感伤落泪,可那之后,她心里就仿佛找到了安息之所,每每看见丈夫温柔的笑容,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声音,感受着婆母真切的关心,公公和煦的善意,她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前世积了德,此生才能嫁到薛家,嫁给如今的丈夫。
广安伯府的事情到底是兜不住了,裴家这些年没有什么进项,府里要维持体面,不得不向户部接银子,有一就有二,积年累月,银子借的顺手,如今新帝登基,新账旧账一起算,这亏空就补不上了。
这就和前世的轨迹重合上了,不出意外,广安伯府会被削爵,抄家,贬为奴籍,举家流放。晚上,纪容趴在大红色迎枕上,问魏琮:“你说若是广安伯府倒了,裴元宝会是什么下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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