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秋风起。
王府勤事处已经开始准备给下人们发秋裳了,魏琮带回来一个消息:傅国公被人弹劾,群臣联名,请皇上追究傅国公。
其中还刨根究底,提到了当初傅国公押运粮草被雷火所毁的事情。
甚至有人说,有证据证明傅国公是公报私仇,肆意徇私,为害百姓,怒言斥责傅国公是蠹虫,请求皇上褫(chi)夺傅国公封号,贬为庶人。
听见这个消息,纪容很是震惊,魏琮连忙帮她抚背,“你别激动,这事我和詹先生段先生都已经商量过了,对我们而言,这是好事。”
他一边安抚纪容,一边道:“傅国公这些年拉帮结派,把朝廷搞得乌烟瘴气,傅贵妃的势力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才有了这次群起而攻之的问责书。”
纪容明白,她只是很高兴,她就是害怕皇帝顾及父子亲情,对二王爷他们太过包容,如今他病重了,有些事也到了该有结果的时候了。
太孙还小,可太子身体还能撑上十年没问题,到时候皇孙继承大统,那么在此之前,二王爷就必须被清场了。
只是纪容有些担心……魏琮会不会对那么位置有心思呢?她一直都有些回避这个问题,可如今的情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各方势力都盯着他们,容不得有一丝差错了。
“你…你是不是也想……争一争?”
魏琮闻言一怔,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可很快,他恢复了常态,握住纪容的小手,笑道:“如果没有你和孩子,我或许真的有那个心思。”
果然!纪容感觉自己的心口一紧。
魏琮却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可是现在,我想给你们安稳的日子,不希望你们乱入那些争斗纷乱之中去。”
纪容低头钻到他怀里,心里一松,低声道:“唔,我就是害怕你存了那样的心思,如今我们什么也不缺,等到咱们的孩子生出来,他也是身份尊贵的小王爷啊。”
魏琮能理解她的心思,所以在打算娶她的时候,他就对君父做了保证,并且亲自看着他立的诏书,他是不可能坐上那么位置的,而且既然他的小女人不想要后位,他要这江山又有何用?
纪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那种隐隐的烦躁就渐渐的平息了。
他身上好闻的木樨香染了蔷薇花露的香气,有种……很玄妙的感觉。
“很久没有带你出去玩了,等我忙过了这阵子,就带你去京郊看红叶可好?”
纪容的小脑袋拱了拱,瓮声瓮气地道:“嗯~”
魏琮顿时感觉心里柔成了一团,温暖将他包裹。
晚上,魏琮才想起有件事还没有来得及和纪容说。
“四姑父答应了,让薛正阳跟着我去军营。”
纪容立刻来了精神,“真的吗?你怎么说服四姑父的?”
魏琮就轻轻的在她额头上轻扣了一下,“天机不可泄露。”
九月,薛正阳跟着魏琮一起去参加薛正泰长女的满月酒,纪容这才发现他黑了很多,人也精神了很多,衣着打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喜欢穿的锦衣变成了一身玄色粗布紧身衣,脚下蹬着一双鹿皮靴,跟在魏琮身边,倒有几分气势。
纪容就捂了嘴笑他:“你如今可是李逵的弟子了,有这一把子力气使,倒比从前划算!”
是笑他黑了壮了,薛正阳忍不住的回笑过去,“四妹妹可别笑话我,你这是守着李逵说别人黑啊!”
过了一个夏天,魏琮的确是黑了很多,却也没有薛正阳那么黑啊,人家这是公子如玉,薛正阳这是白布进了砚池。
纪容就抓起果盘里的橘子丢了过去:“你就贫嘴吧,当心王爷发你在太阳下多晒一会儿!”
薛正阳看了一眼魏琮,嬉笑着凑过去对纪容道:“四妹妹回去吹枕边风,让王爷升了我的位置,我下次回来,给你送几只大螃蟹做谢礼如何?”
纪容顿时红了脸,恼羞成怒的一把将盘子里的酥饼塞到薛正阳的嘴里,“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螃蟹你照旧得给我送来,下次再这样说话,我就给你做媒,让四姑姑给你娶媳妇!”
薛正阳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的饼子,话都说不出来了,噎的抓起茶壶就往嘴里倒,纪容就去拉了魏琮的手,“走,咱们去看看华丫头。”
华丫头就是谭氏给女儿取的乳名,大名是薛玉华。
魏琮笑着应好,扶着她的腰,出了花厅往正房去。
谭氏出了月子,收拾了一番,看起来精神很不错,见魏琮纪容夫妻两个联袂而来,笑从脸上绽开。
“四妹妹四妹夫,坐!”
“我们来看看华丫头。”
纪容话音刚落,乳娘就抱着孩子出来了。
谭明慧连忙喊着乳娘:“快,把孩子给王爷王妃看看。”
乳娘应是,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到了魏琮面前。
魏琮没有抱过孩子,看着那么个丁点儿小的孩子畏在襁褓里,有些不知所措。
纪容忍不住的好笑,“你别害怕,让乳娘教你。”
乳娘就动作示范怎么抱孩子,哪只手放在哪里,说的很清楚。
魏琮就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乐的纪容止不住的笑。
谭氏看着,很是羡慕,不过她和薛正泰也还算美满,却也只能说相敬如宾,看着纪容和魏琮之间亲密无间的样子,忍不住有些艳羡。
魏琮小心翼翼的抱着华丫头,纪容凑过去看,胖乎乎的小脸儿,嘴上咂叭着,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不哭不闹的样子像个瓷娃娃,很是可爱。
“真的好奇妙,你说这么小个人,怎么长到那么大的。”
听着魏琮有些憨痴的话,纪容觉得很有趣。
纪清媛就从外面进屋来,“今天客人多,你们这里,都是自家人,四姑姑招待不周了哈。”
纪容佯怒,“四姑姑说的什么话,我回娘家还要谁招待不成?”
纪清媛忍俊不禁,笑着赔罪:“是是是四姑姑说的不对。”
魏琮抱了一会儿,把孩子还给了乳娘,然后找了个机会对纪容说:“咱们以后还是生个儿子吧。”
纪容不解他这话从何说起,他却道:“华丫头我都不敢抱,担心弄疼她了,儿子就不一样了,皮糙肉厚,经得起折腾。”
纪容莞尔,旋即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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