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的红灯笼还没有摘下,秦国公府又在各处贴上了大红双喜字。
下人们一箱又一箱地往外抬着陆竹湘、陆竹溪的嫁妆。
两位嫡出的姑娘同日出嫁,在秦国公府也是大喜事了。
但婚事的两位主角却真的开心不起来。
二太太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真真没法子了。他们一听他们房里的姑娘都可以去试一试,就没有人再帮咱们说话了。”
她顿了顿:“四丫头也没落着好,她啊!白高兴一场。老太太也发话了,她也是要嫁出去的。”
陆竹溪都气哭了:“四妹妹还早吧!亲事?还没过明路。秦国公府有心履约,男方寻个是他们的由头委婉拒绝,不就不影响秦国公府的声誉了?”
陆竹玉不像她们。
她们马上就得成亲,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二太太抹着眼泪:“没法子。春晖堂的嬷嬷们守着,就是想换人去替你出嫁,也找不到调包的机会啊!”
“就算找到机会,私下里换掉没用啊!顶了你的身份,你就不是三姑娘?那又如何参选呢?”
要有法子,二太太也不想啊!
对秦国公府整体而言,哪个姑娘都可以。但对二房来讲,就是只有陆竹溪一个指望。
是不断有选秀,但等二房下一辈的女孩子长大成人,还要很多年以后!
现在的情形好比是骨头放在了她们跟前,给她们看一下,就拿走了。
她们若是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就太不甘心了!
陆竹溪泪流满面:“娘,我不愿意!看大姐姐就知道了!出嫁前那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成亲后成了什么样子?你忍心让女儿也落入那种境地吗?”
二太太心疼女儿,捧着她哭:“有什么法子?该争取也去争取了。娘再给你添些嫁妆,派两个得力的嬷嬷跟着你。”
陆竹溪哭了:“有什么用?大姐姐的嫁妆不够多吗?大姐姐陪送的人不够厉害吗?不照样被人往死里虐?”
二太太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我有什么办法!就只能指望你嫁的夫君多疼一点你罢了。”
陆竹溪哭得眼睛红肿:“为什么女子一定要嫁人?哪怕嫁给一个混账也要去嫁人?女子就不能一辈子不成亲么?娘!我不想嫁人,不想以后有吃不完的苦。我,我,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二太太哭道:“儿啊!娘打听过了,你夫君人不错,上进的。你吃个几年苦,将来会有好日子的!”
事到如今,二太太就只能劝陆竹溪接受了。
陆竹溪哭诉:“什么好日子?城外一个小院子?几亩薄田?成亲之后,还得终日劳作!”
两家门第差得大。
背后对同一件事的看法很可能是南辕北辙。
小门小户觉得理所应当的事,高门嫡女觉得那就是折辱。
二太太早年也是苦过的,艰难地劝道:“儿啊,熬一熬也许就能有出头之日。你夫君是读书人,等他读出头,入朝为官,你不就日子好了?”
陆竹溪道:“大姐姐出嫁的时候,都是这样讲的。但现在呢?”
这句话说得二太太哑口无言。
婚姻就是场豪赌。
男子娶错了人,大不了把妻子供起来,将来纳一个可心的妾就是了。而女子若是嫁错了人,那真是苦了一辈子了。
流再多的眼泪,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二太太道:“如今也只有等你嫁过去后,催着你夫君上进,多读书,早点考上,”
但考上谈何容易。
每三年科举进士就那么些名额,那么多的读书人去考。
少年成名是少数,很多人熬到白发苍苍也未必能考得上。
好不容易考上了,年纪也上去了。男子倒也算了,而女子就硬生生熬成黄脸。
陪着吃那么多苦头,收益大也还可以替忍耐的。
可现实的大多数是男子一考上就三妻四妾。
原配夫人那些苦就白吃了。
陆竹溪看到过姑姑姐姐们婚后的日子,过得好的寥寥无几。
她都可以预料到她以后的日子。
陆竹溪真不想认命,但她的长辈们都逼着她认命。
她哭着道:“填进去一个大姐姐还不够吗?还要把我再填进去?娘啊!您可就我们这两个亲生女儿啊!大姐姐过的那种日子,您不是不知道啊?太苦了,苦得不能再苦了!”
简直可以说是受到非人的磋磨。
一想到大女儿正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二太太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
二老爷一直不吭声。
到这时候,他才一拍桌子:“够了!”
二太太道:“二老爷?你能忍,我忍不了!”
她几近崩溃:“妾身就这么一个好好的女儿了!大不了养她一辈子!妾身打听过了!那家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家的婆婆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出了名的尖酸刻薄!明知道是火坑,你怎么忍心再把一个女儿丢进去!”
二老爷的脸色发青:“这婚,不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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