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细微的动作,自然是没有瞒过孙福儿。
她只是笑笑。
陆大奶奶道:“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孙姑娘歇息。”
她叫住了几个丫鬟:“你们几个就在这里伺候了。”
孙福儿笑道:“多谢嫂嫂。”
陆大奶奶带着人走后,孙福儿瞧着垂手默立的丫鬟们。
打头站着的两个丫鬟,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出众。
之后站着的四个丫鬟年纪小一点,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
再往后站着一排六个丫鬟,年纪在十五六岁的样子,但都长得五大三粗的,一看就很有力气。
右边簪花的那个丫鬟往前走了一步:“给孙姑娘请安。奴婢芳草。奴婢身边的是芳云。是府上的二等丫鬟。”
她一一介绍:“后面一排依次是尚洁、尚白、尚梅、尚花,是三等丫鬟。后面是顺儿、温儿、祝儿、春儿,丝儿、豆儿,是四等丫鬟。”
芳草道:“国公府里的丫鬟分成五等,一等丫鬟就伺候老太太,太太们。老太太那一辈的太太身边有四个一等丫鬟,太太们身边有两个一等丫鬟。一二等丫鬟可以贴身伺候主子们。三等丫鬟能进屋伺候,但没吩咐,不能进里屋。四等丫鬟就是在院子里干点粗使等活儿。五等丫鬟就是在外头抛头露面的,进不了二门。”
听听,这不是管得很严么?
怎么刚才整个院子里没有人呢?
孙福儿听了后,心里越发有数了。
她道:“在我这,就按着本姑娘的规矩来。你们两个丫鬟,没我的吩咐,也不能进里屋。然后所有的丫鬟归安音统管。”
她微微一笑:“你们一定觉得月例是国公府发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是,你们都不是我挑的,月例也不是我给的,但是我有啊,不要你们哪个的能耐。要是谁不好好当差,干出吃里扒外的事情,我自会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再把人退回去。”
因为背主被退回去的丫鬟,下场会很糟。
人人都希望别人的丫鬟为自己所用,但是又不希望自己的丫鬟听别人的。
孙福儿道:“明天把小厨房的事安排下来,具体让胡瑞经办。”
她在吃食上头,再留意一点吧。
这偌大的秦国公府看着如此华美,谁知道里面藏了多少杀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比这里的姑娘们生得好,她们是不可能看她顺眼的。
现在还好。
等选秀的消息传开了,那真的就是危机四伏了。
陆家云英未嫁的姑娘们和表姑娘们,都会眼巴巴地盯着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皇帝要选秀的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在官宦人家里广为流传。
秦国公府里的主子们都得知,已经是元宵节过后的两日。
这下二太太和三太太都坐不住了。
她们拉着各自的亲生女儿陆竹溪和陆竹湘,一起赶到了陆老太太那。
二太太首先道:“母亲,皇家要选秀了。我们家这次有一个可以直接进殿选的名额。这个名额您打算给谁?”
三太太接着道:“皇上没选秀之前,是禁嫁的。明日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婚礼是办不成了。好歹得等选秀好了,才能继续啊!”
谁都希望是自己的女儿进宫。
就凭秦国公府的门楣,只要陆家姑娘不是太糟糕,都会在后宫有一席之地。
一笔写不出来两个陆字,但这个陆也有区别。
本来在秦国公府里,就是大房当家,如果让大房的四姑娘陆竹玉进了宫,那么大房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此消彼长,二房、三房就只能被大房按在地上压制着。
本来么,长房做主也对。
但东西就那么多,长房吃了肉,二房、三房就只能喝点汤。但她们看着肉很诱人,也想吃肉啊。哪怕跟长房不是对半分,她们能吃上一两口也是好的呀!
无论如何,都比她们现在在一边干看着强。
陆老太太已经是有内定的,但是这事儿,她不能和小辈们讲。
陆家的姑娘们都在那好好地站着呢!
陆家的其他表姑娘们也在好好地站着呢!
如果陆老太太直接说出了内情,那她们还不想方设法让这个内定的人没办法内定啊!
不能低估了人心的险恶。
为了攀高枝,她们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最要命的是,事情没有她们想得那么理所应当。
如果上头发现他希望的人没有来,陆家是推了别的人出来,而且原来内定的人还遭遇了不测,只怕会觉得陆家心太大了。
正如孙福儿之前说的,锦衣卫在一边看着呢!东厂也在一边看着呢!
到时候秦国公府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
陆老太太很无奈。
如果真可以由着她来,她也想选自家姑娘啊!
这不是没得选嘛!
陆老太太道:“朝廷的禁嫁令还没到杭州。秦国公府还不知道。所以,明日的婚礼没有理由推迟。我们家也不能做出临时毁婚约的事。”
等二姑娘、三姑娘进了洞房,就算收到禁嫁令也不可能回来参选了。
二太太立即淌眼抹泪:“母亲,您偏心。三姑娘怎么就比不过四姑娘啊?明日礼成,三姑娘就没指望了!”
三太太也接话:“是啊!母亲,我们二姑娘也不差啊!怎么连选都不选,直接给了别人呢?”
二太太出主意:“母亲,当初那两个举子那也没说到底是谁?要是实在不能取消婚礼,那么可以临时换人啊!府上有那么多表姑娘!不辱没她们!”
陆老太太怒了:“胡闹!男方请过吉日,交换过庚帖。二姑娘、三姑娘的生辰八字都在人家男方手里了!”
还临时换人?
怎么可能!
骗不过去的。
二太太继续哭着道:“难道您忍心就连个可能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三姑娘了么?可怜她饱读诗书、人又生得美,结果却只是嫁一个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出头的举子。”
三太太也哭道:“是啊!我家二姑娘也是。很可惜的。”
陆竹溪、陆竹湘也跟着哭,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着眼角。
陆老太太根本不松口,也不敢松口。
“明日婚礼,断无更改。”
罢了,这个恶人也只有她才承担了。
二太太和三太太见哭诉无果,也只能带着各自的女儿,别别扭扭地出去。
她们顶头就遇见大太太带着四姑娘陆竹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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