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区,明德公墓的后山,我和孟召乐从车里率先下来,张黎坐在坐车半晌没有动弹,两条腿如同筛糠一般的剧烈的抖动,来的路上,他的手机一遍接一遍的响着,来电显示都是一个叫“倩倩”的号码。
看到那个号码,张黎哭的简直收不住了,最后干脆将对方的号码拉进“黑名单”里。
站在车外,我朝着里面的张黎轻声道:“到站了,下来吧。”
张黎踉跄的从车里爬出来。没错,他就是爬着从车里跌倒车外,跪在地上朝着我“咚咚”连磕响头哀求:“赵总..成虎,我后悔了。给我条生路行不?我儿子刚刚六岁,我媳妇肚子里还有个没出生的孩子,他们离不开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肯放我走,房子车子、存款,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知足吧,我兄弟甚至没来得及享受你现在的生活。”我冷着脸摇头:“正如你说的。身为脏手套的我们很多时候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今天的你或许是明天的我,但我们必须得做!”
“可我不想死..”张黎满脸全是鼻涕眼泪,此刻的他早已不再是掌青市那个说一不二的枭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希望能够逃过一劫的可怜虫。
我瞪着眼睛嘶吼:“我兄弟走的时候也一定有这样的想法,但没人肯给他机会,他走的时候,甚至没有机会给家里人最后去一个电话,张黎,你比我混的年头久,江湖道理肯定也比我透彻的多,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咱们这一行,赢得起输不起,赢了,锦衣玉食,输了,魂飞魄散!”
张黎哆哆嗦嗦的匍匐在地上,朝着呢喃:“我手里有一个账本,里面全是这些年郑书记跟我之间的灰色交易。能不能换我一条狗命,大日集团的所有我都不要了,只求能够苟活!”
听完他的话,我沉寂几秒钟。依旧冷酷的摇了摇脑袋。
张黎结结巴巴的点头:“我..我知道!”
我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递给孟召乐,感慨的出声:“走好,希望你我来生都不再吃这碗社会饭,说不定我们还能把酒言欢。乐乐,送张总上路吧!”
说罢话,我直接转过了脑袋,就在这时候我裤兜里手机再次响了,看了一眼号码,居然是久未谋面的林昆,我赶忙接了起来。
林昆没有任何客套的问道:“三儿,张黎是不是在你手上?”
“嗯。”我也丝毫不避讳的承认。
林昆忙不迭出声:“我跟你说件事情...”
半个小时后。我和孟召乐出现在青市高铁站,孟召乐拿张黎的手机和身份证到自动购票机取出来张黎之前订好的到内蒙的车票,完事我俩佯装没事人一般的在车站门口溜溜达达。
一个二十四五岁,戴着蛤蟆镜,打扮的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晃晃悠悠走到我俩跟前,压低声音问:“两位老板要去哪里?我这儿买票便宜三分之一,全国各地哪的票都能买上。”
“咋地,你爹是车站站长啊?”孟召乐好笑的问道。
小青年“吧唧吧唧”咀嚼着口香糖出声:“你别管我爹是谁。买票不滴?一手交钱一手交票,保证童叟无欺。”
“我卖票,你敢收不?”我看了他一眼问道:“本来我打算去趟内蒙的,结果家里临时有点事情走不成了,正寻思去退票,结果看到退票口全是人,我也不差那三十五十的,所以想着把票便宜处理掉。”
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问道:“到内蒙的啊?拿出来我看看..”
我从兜里掏出火车票递给他,他斜着眼睛扫视两眼,估计是在判别车牌的真伪,随即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道:“现在都实名制买票了,你这票到了个人手里连站都进不去。除非我们这种专业干这事的人,你要是能卖就把钱揣起来,不能卖,就再找人问问吧。”
“才五十块钱呐?”我一脸的犹豫,最后佯装不舍的咬着牙接过来钱道:“行,成交吧!”
完事后,我俩又随意闲扯了几句后,我领着孟召乐转身走人。躲在不远处的花池旁边,亲眼看到那黄牛将票卖给一个中年人后,我才长舒一口气,直接将张黎的手机卡取出来掰折,手机丢进了垃圾桶里。
孟召乐满脸羡慕的嘟囔:“国家总是说打击黄牛党,可人家不照样活得有滋有味嘛,五十块钱买咱一张票,转手就是二百。妈的,我如果有一天混不下去了,肯定也到车站倒腾票。”
“哪特么那么容易!”我笑骂着摆摆手。
上面一直都在说打击黄牛,为此也做了很多改变,从一开始的随意购票,到现在的实名制,确实杜绝了很多,但黄牛党仍旧可以夹缝生存,甚至敢大大咧咧的在车站派出所门口卖票,为啥?因为二者相辅相成,一个不会赶尽杀绝,另一个做事中规中矩。法律是死的,但执行法律的人是活的,所以这种关系,只要有人,就永远不会得到改善。
坐在车里,孟召乐不解的问我:“哥,咱们费这劲干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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