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是鬼哥,我这才放下手里的凳子,见鬼似得问他:“内个叫阿候的瘪犊子走了吧?”
隔壁房间的门“蹭”一下开了,阿候冲着我咧嘴憨笑:“师父,我在这儿,您找我啊?”
我一把薅住鬼哥的胳膊拽进房间,“咚”的一下关房门,无奈的舔舔嘴唇嘟囔:“也不知道这回是不是出门没特么看黄历,刚到陕西碰个傻子,那小子好像有受虐倾向,被咱们捶了两回,捶的要当我徒弟...”
我把白天的事情简单跟鬼哥聊了聊,鬼哥听完立马笑的前俯后仰。
鬼哥揪了揪鼻头感慨:“人生像斗地主呐,刚才还是仇人,转眼间成一伙的了,太刺激了。”
“对了,你电话里说大佐他后爸怎么了?”我好的问。
鬼哥脸洋溢的笑容瞬间凝结,好半晌后才悠悠叹了口气道:“故意伤害罪,把人给砍了,在跟咱们喝完酒两三个小时以后,我本来正跟一个警局的临时工搁茶楼里聊大佐他妈的事儿,那临时工突然接到归队电话。”
我目瞪口呆的张大嘴巴:“不能吧,他砍谁了啊?”
感觉得这事儿好像有点扯,他后爹那个人虽然第一眼看去较粗鄙,但性格应该属于极其胆小懦弱的那种,小混混跑到家里给他要钱,他笑脸相迎,老婆让人恶意撞死,他除了抱头痛哭,始终无动于衷,他这种人要是敢拎起刀,那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鬼哥点燃一支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了一通:“唉,要不说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事情是这样..”
敢情喝完酒,我们离开以后,大佐他后爸龙叔在床躺了没一会儿爬起来了,确切的说应该是被人拎起来的,年到他家要钱的那帮小混子二次光临要钱,起因则是听村里开小卖部的老板说,龙叔午在他那儿买了一堆吃食和酒。
后来的事情跟想象差不多,那帮小混混要不到钱直接对龙叔大打出手,龙叔那个小儿子狗娃见不得自己爹被人揍,一气之下拎出把菜刀要跟对方拼命,结果反被那伙人反抢过来刀,把狗娃砍伤。
“龙叔急眼了?”我摸了摸鼻头问。
鬼哥摇摇脑袋说:“没有,龙叔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哀求,好不容易把那伙混混打发走,他背着儿子跑到镇的卫生院去看伤,结果人家卫生院要求先给钱再看伤,龙叔实在没办法了,又跑到他班的矿点去讨要工资,矿老板赖着不给,卫生院强迫先收钱,这么一来一回把狗娃的伤势给耽搁了,等龙叔好不容易管村里的人借到钱以后,狗娃的右小腿因为韧带断裂失血过多,可能会终身落下残疾的毛病,老实巴交的龙叔彻底疯狂了。”
我听的心里为之一冷,低声道:“把那群混混给砍了?”
鬼哥一脚踩灭烟蒂,苦恼的说:“不止,除了砍伤两个混混以外,龙叔还把矿老板也给砍了,现在两边人全都告龙叔,当时看见这事儿的人也特别多,龙叔在劫难逃,回来之前我到卫生院去看了眼狗娃,把孩子先转到县城的医院了。”
我叹了口气出声:“唉,这事儿赶的真特么凑巧,被砍的两帮人现在在医院还是哪?”
鬼哥想了想后说:“那个矿老板去了榆林的市医院,那帮小混混伤的不算重,不太清楚具体在哪,现在两家都死咬着要求重判龙叔,龙叔像是也认命了,我到看守所探监的时候,他一个劲求我替他照顾狗娃。”
我烦躁的说:“待会你再出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来那帮小混混在哪,既然知道这事儿了得帮大佐解决了,只要受害者撤诉,咱们再想办法打点一下,应该不是啥大问题。”
关平原黄河畔的这座千年老城似乎并没有那种海纳百川的气魄,数十万人的城市,竟然容不下龙叔爷俩,愣是把好好的老实人给祸祸成亡命徒。
我俩在屋里商量了一个多小时,接下来的打算,在这时房门又一次“咚咚咚”被敲响,鬼哥将门拽开,一道黑影很突兀的闯进来,径直“噗通”一下跪到我面前,朝着我连磕几个响头,声音干哑的哀求:“三哥,救救龙叔吧,我求你了..”
当看清楚面前这个人模样的时候,我赶忙搀住他的胳膊吆喝:“大佐,你特么这是干啥,赶紧给我起来!”
大佐揪着脸,低三下四的哀求:“三哥,本来这事我真不想麻烦你,可是现在凭我自己的能力根本搞不定,龙叔虽然是我继父,但毕竟照顾了我家那么久,我妈刚刚没了,龙叔如果也出事儿,我都无颜在到我妈坟头烧纸。”
我挤出一抹笑容安慰他:“咱们是兄弟,不存在这事儿,能做的我会想办法做,不能做的创造办法也要做,咱这样,待会咱们仨先去找找那帮混混,跟他们谈妥以后再去趟榆林,找找那个矿老板,不是啥大事儿哈。”
统共也两三天没见面,大佐整个人看去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身的白色棉服破成好几个洞,两只眼珠子里更是遍布血丝,可想而知他这两天的心理压力究竟有多沉重,我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先喘口气,鬼哥正打听对方在哪呢,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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