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他写在纸上的那一行字,我顿时皱紧了眉头。
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我很同情哑巴,枭雄迟暮,他现在不过想要的就是再陪自己儿子好好的玩一场,但是从理性角度出发,我又不能答应,哑巴太鬼了。这家伙一辈子都在跟人勾心斗角玩手段,游乐场那种地方人多眼杂,谁知道他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沉默几秒钟后摇头道:“抱歉,我不能答应,除非你先给我写好周泰和的罪状,一份绝对能让他扒皮下课的罪状。”
哑巴瞬间愤怒了,咬牙切齿的“哗啦”将桌上的纸揉成一团,两只眼睛喷火似的瞪着我,我表情平静的跟他对视,我俩互瞅了能有一两分钟,哑巴“呼呼”吐出几口浊气,将揉烂的纸重新铺展写下一行字“如果你不同意,就算把我送到卫戍区,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大不了我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陪我儿子去趟游乐场是我唯一的要求!”
我咬着嘴唇道:“随便你吧,我只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你愿意说,我保你儿子一辈子锦衣玉食,我会编造一个美丽的童话骗他。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英雄,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坏人,不答应我也不会为难他,但他肯定会知道自己父亲是怎么没的,让孩子一辈子生活在仇恨中是你的期望么?他对我心怀仇恨,将来报复我的话,我肯定不会手软,就是这样”
哑巴紧紧的握着拳头,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估计自己此刻已经被他弄死不下二十次了。
说完以后,我点燃一支烟。将兜里剩下的半包烟一并丢给他,起身往门外走,平心而论,我不太愿意用威逼的方式去胁迫他,可如果他不配合的话,我想我肯定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方式。
走出房外,我看到哑巴的那个儿子正怯怯的蹲在院里玩玻璃球,或许是我留给他的印象太恶了,见到我后,他“哇”一嗓子就哭了,小七拿出一根棒棒糖,哄了几分钟,那孩子才眼中含泪的跑回另外一个房间里。
小七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看向我道:“这孩子胆儿特别小,可能是生活环境的缘故,很少说话,刚来的那几天他宁肯尿裤子也不敢告诉我们自己要上厕所,三哥,我觉得孩子没什么错,真的”
我想了想后说:“父亲是哑巴。成天生活在兵荒马乱中,他会说话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中午吃完饭,你和小八带他到儿童乐园去玩一玩吧,记得多拍几张照片给哑巴看。”
“去儿童乐园?”小七怔了怔,随即点点脑袋应承。
我不知道屋里的哑巴能不能听见我们的对话,但还是朝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嗓子:“我能做的最多是让孩子眼前开心一点,至于他将来会不会一直开心的生活取决于你,想通了,让我的人给我打电话,我安排你们父子在一块好好的生活两天。”
从拘押哑巴的民房出来,我的心情格外的压抑,我会不自觉的想今天的哑巴会不会就是明天的我。
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长盛不衰,也没有人可以永不坠落,今天哑巴栽在了我们手中,明天我会不会栽到另外一个组织的手里。正如看守所里的内蒙大哥高飞说的一样,但凡我想让王者这批马车跑的更快,就避无可避的要将我们绑到一个大人物的身上,可绑在别人的身上。就势必得干一些言不由衷的脏事,比如哑巴为了周泰和处处挤兑我们。
人生就是这样,我们总在时刻告诫自己一定要少犯错误,但还是会因为仇恨、欲望、各种需求不断的走上歧路,有的时候中途发现自己走了岔路,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能回头,能做的就是一往无前的咬牙继续,直到彻底跌落悬崖。
我给欧豪去了个电话,约他到茶馆谈谈接下来的走向,刚刚放下手机,罗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思索几秒钟后迅速接了起来:“哈喽啊。大权哥!”
罗权同样笑呵呵的打招呼:“忙着呢我三弟?”
我随口敷衍道:“青市的产业都快被人没收完了,我有啥忙的,正跟兴哥一块钓鱼呢。”
“需要我帮忙么?”罗权轻飘飘的问道。
我抽了口气问:“暂时不用,我还有几步棋没走好。你今天咋这么闲,想跟我打电话?”
罗权笑着说:“前两天就打了,你当时在看守所接受改造呢,算了算日子。今天该出来了,咋样?接下来准备怎么走?我认识几个国企的老总,正好最近想做进出口,阿国那头不是正大建设呢。你可以捞几桶金,顺带扭转一下王者在青市的口碑。”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道:“这事儿啊?回头我让佛哥跟你联系呗,海贸这块,佛哥和我家一个小兔崽子负责呢,嘿嘿”
我俩东拉西扯的唠了好半天,看他半天没往正题上唠,我沉寂几秒钟后道:“权哥,你其实主要是想问问哑巴的事儿吧?”
“啊?”罗权一愣随即干笑道:“我寻思你不想跟我聊这个话题呢。”
我朗声道:“哑巴确实在我手里。但我暂时不能把他送到卫戍区,我想问一些关于周泰和的事情,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被人抛弃过一次的惨痛经历。我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你能理解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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