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邓佩妘闻声而来,见着周二娘没命的自房中夺门而出,立时将她拉住护在身后。
“二娘,发生何事了!”
“蛇!蛇啊!”
邓佩妘自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门扉处探出一颗小脑袋瓜,正捂着嘴咯咯笑着,一双晶莹剔透的金瞳灿若骄阳,两根俏皮的发辫垂在肩头,发间颈上的银饰随着笑声叮铃震颤。
“阿兰朵!你又作弄二姑母!”
小丫头收了笑意,眨动着蒲扇似的眼睫乖巧的走到了邓佩妘面前,仰起头说道。
“大姑母,阿兰朵今日有听二姑母的话,一直坐着乖乖吃糕饼呢。”
“是二姑母叠被子时,掀出了正在被窝里睡觉的蛇宝宝,不关阿兰朵的事。”
邓佩妘拧着眉头,训起了话。
“你知道你二姑母怕蛇,还故意纵了畜生吓她,是不是想叫你义父把你送回王都了?”
小丫头闻言也不再做方才那副纯真无邪的清澈神情了,嘟了嘴低声喃喃。
“蛇宝宝才不是畜生呢……”
通体银白的小蛇自他颈后探出头来,对着邓佩妘同周二娘吐了一吐信子,吓得周二娘尖叫一声揪起邓佩妘后襟埋着头发抖。
“阿兰朵。”
三人闻声向堂屋方向看去,只见说话的人一身素色长袍,丰神如玉,倜傥出尘,款款而来。
小人儿一脸惊喜,率先迎了上去,甜着嗓子唤了一声。
“义父!”
邓佩妘与周二娘也围上前,疑惑着问道。
“公子今日不是与冯都统去巡察海防了么?怎得这么早便回来了?”
玲珑垂眸看了会儿满脸殷勤的孩子,轻声答道。
“木叔代我去了,说叫我回来多陪陪阿兰朵。”
小娃娃闻言扯着玲珑袍子笑开了:“太好了!还是木爷爷最疼我!”
玲珑瞥了瞥二娘还没缓回来血色的脸,沉声又道。
“你随我进来。”
房门关上,周二娘对着紧闭的门扉求了两句情。
“公子,孩子都喜欢玩闹,不碍事的,你好好同他说便是……”
阿兰朵站在厅堂正中,心虚的偷睨着玲珑背影,又想亲近她,又怕因为方才吓唬二姑母的事挨打。
“义父……”
玲珑侧过身,斜睨着不安的绞着手指的小小人儿,硬了硬心肠说道。
“跪下。”
阿兰朵苦着脸瘪着嘴,应声跪在地上,犹犹豫豫的伸出了手掌。
直至戒尺落在掌心,啪的一声脆响,疼得他瑟缩了一下,却忍着没哭,也没收回手。
“我问你,我送你去月苗学本事,为的是什么?”
阿兰朵颤着嗓音,委屈巴巴说道。
“护人护己……”
“说的不错。”
玲珑于椅子上坐定,缓缓言道。
“你不敢欺负大姑母,知道二姑母只是个不会武的寻常女子,待她便越发放肆。”
“可你也该细细想想,你每每来我身边,都是二姑母照料你吃穿起居,你未起时,她便做好膳食等着,你睡下了,她才能去安歇。”
“她至亲皆已故去,你有了本事,最该护好的便是她,你长大后,也该对她尽孝。”
“可你呢?屡教不改,顽劣之至,以婆婆养给你护身的灵蛇,惊吓二姑母取乐。”
阿兰朵举着手,头越垂越低,耳根也臊得发烫。
“我错了,义父打我吧,一会义父打完,我就去给二姑母磕头认错。”
“往后我再也不叫蛇宝宝吓她了。”
“娘,你别生不疑的气……”
玲珑听了这一声娘,心底也抽了一下,手中的戒尺也不舍再落下了。
“不疑,言必信,行必果,你若日后有违此诺,必定重罚。”
“一会儿用过膳,扎一个时辰马步,算是小惩大诫。”
“练好了,我带你去海边挖蟹子。”
不疑惊喜的抬起头,眨了两下眼睛一骨碌爬起身,拍了拍膝上尘土两步凑上前,扑在玲珑膝上糯着嗓子低声撒娇。
“娘亲……娘亲待不疑最好了。”
玲珑不由扬起唇角,把他抱进了怀里。
“方才不是还说,待你最好的是木爷爷?”
“还是叫我义父吧,你若叫娘叫顺了口,在人前说错了话也是麻烦。”
不疑搂着玲珑,紧紧贴着她颈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
“我记得的,娘,人前喊你义父,就像在旁人面前,我叫阿兰朵一样,只有在娘亲面前,我才叫不疑。”
玲珑叹了口气,抚摸着他脑后的发辫。
“是娘不好,不能时时伴着你,教导你,你都长到四岁了,我们母子相聚的日子算在一起也还不到一载。”
“你自小在魏国被众星捧月惯了,到了娘这里不是挨训就是挨揍,心里可有怨?”
不疑直起身子,坚定摇了摇头。
“外太公说了,娘做的是造福苍生百姓的大事,等不疑长大了,也要带着蛇宝宝来助娘亲的力。”
“娘,不疑不怨,娘说过,玉不琢不成器,娘叫不疑学的字,背的书,不疑也没偷懒,这就背给娘听。”
小娃娃背得有些吃力,磕磕绊绊,玲珑却听得很是欣慰。
虽然聚少离多,但母子两个的感情却很好,自打不疑记事起,木思便会寻个没有战事的空档,带着他来与玲珑相见。
这孩子眼瞳生得像父亲,精巧的轮廓却生得像母亲。
魏国不大开化,人又普遍生得皮肤黑黄,便更觉这个粉雕玉琢的圣女尊贵无比。
当初决意送孩子去月苗时,玲珑写了封信给魏王,说明了此事。
她原以为魏王应是会极力反对,却不想魏王在回信中说。
“凌儿,吾国诸部各有其信奉之神灵,唯凤凰皆尔。此子天生金瞳,伴祥云而来,若以圣女之身闻世,定有益于朝廷理划诸事。”
“吾国闭塞,国策难行,孩儿若助孤定国安邦,孤定倾尽所有补偿于他。”
魏王已近风烛残年,四年前便已现油尽灯枯之相,这几年硬是靠着月苗炼制的秘药吊着一口气,玲珑也知道,他是没人能托付这个王位,不敢死。
而于玲珑而言,自是也盼着魏王能多在位几年,她那些庸碌的舅舅若承了王位,往后她与魏国间走动起来也成难了。
是以塑个举国崇奉的圣女,倒的确是个能解诸多忧患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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