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瑾瑜没给严诗韵看坐,想着绝了她的念想就把人撵走,心里还在斟酌着怎么说能算是不太拂严靖的脸面,若是话说得太狠把小姑娘臊哭了,还少不了要被玲珑念叨。
严诗韵也一脸的苦大仇深,自从她移情别恋之后,面对王爷时只剩下了生疏畏惧。
今日难得宿在小县城,大伙各自回房得也早,终于得着了个机会来与王妃说说话,可却没成想是王爷出来见了她。
严诗韵撅了撅嘴,向邱瑾瑜行了个礼,不知道王爷见她意欲为何,也只得候着不吭声。
过了半晌,邱瑾瑜吊着嗓子开了口。
“严小姐,若本王没记错,你比王妃小一岁,过了年应就十六了吧?”
突然被问及家人日日挂在嘴边的年纪,严诗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是十六,不是六十了,怎得人人都要说这么一句,然后叹一叹,好像她已老得不行,再不嫁人就要老死了。
亏从前还以为王爷是个豁达的旷世大英雄,原来也与其他人一样死板世俗。
心里虽然不忿,嘴上却还是得秉着礼教,规规矩矩颔首答道。
“回王爷话,正是。”
邱瑾瑜便接着这话头继续顺着往下说,还自觉合情又合理。
“听你父说过,你至今尚未议亲,此番进京,本王可为你引见几个青年将军。”
“你父亲这次高升,自是要连同品阶一齐升了的,想来最次也该有个从三品,不过与本王交好的多是些武将,且如今大多也娶了妻了,门楣与你家相差不多的倒是有一个还未娶正妻的,就是长得寒碜了点。”
“你若是钟意文臣,本王虽没几个相熟的,倒是也可打听打听,再为你从中牵线……”
严诗韵忽然抬眼,一张脸蕴着涨红的怒意,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的话。
“劳王爷如此费心,臣女感激不尽。”
“王爷爱重父亲,却不必因着爱屋及乌关切起臣女婚事,姻缘有天定,臣女不想也不愿去与人硬凑作一堆。”
“王爷若是闲得难耐,或可传父亲来对弈品茶,臣女此来是想请见王妃,便不陪王爷叙话了。”
邱瑾瑜被怼得一愣一愣,还懵着神的功夫,严诗韵又拔高了些许音量问道。
“王爷,敢问王妃何在?”
邱瑾瑜张了张嘴,竖起一指缓缓对向了里屋,心中还在自问着。
敢情说了这么许久,这人不是来寻他的?
内室传来玲珑的话音。
“韵儿,进来说话吧。”
严诗韵闻言面上一喜,循声望了望,又黑着脸同邱瑾瑜福了一福,遂又迈开步子往里面走,走出两步似是还觉得气不过,停下步子转头漾着纯真的笑意说道。
“王爷,您方才说的话,与臣女的姨娘如出一辙呢。”
玲珑在内室听热闹,听至此处不由发笑,想象着邱瑾瑜此刻脸上的表情,心道除自己以外,还没见过邱瑾瑜在谁那吃过瘪,韵儿这姑娘,虽然时常冒傻气,但却有着不输男子的胆色,居然敢当面落邱瑾瑜的面子。
邱瑾瑜一个大男人自是不好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计较,况且严诗韵也没说什么不敬之词。
严诗韵进门后,又瞄了瞄还端坐在外面的王爷,提声说道。
“王妃,如今夜里风凉了,韵儿把房门关上吧,免得吹着了您。”
玲珑允她闭了房门,一转过身来便对着自己笑开了,如同一朵即将盛开的茉莉,清而不妖,娇而不弱。
玲珑是喜欢这姑娘的。
上次去严府做过客,也就明白了这姑娘的性子为何养得如此明媚,似是所有夸赞一个姑娘性情的美好词汇用于她身上都不为过。
父母恩爱,家庭和睦,严母出身书香世家,知书明理,严父为官清廉勤勉,任劳任怨,家中两个姨娘一个热情一个柔顺,兄姐也疼她。
被关爱环抱着长大的严诗韵,有着纯澈的眼眸,干净的笑容。
玲珑也并非是天生心智坚韧,每每因不堪课业压力被魏后责罚,还要对着雍王曲意逢迎,在权臣面前低声下气,日子过得麻木压抑,她也在夜深人静时坐在锦帐中抱着膝头哭过鼻子。
人人皆道她是雍国身份最最尊贵的储君,未来的王上,母后也时常告诫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如果能自己选择出身,她也想体会体会一个普通姑娘的喜怒哀乐。
认识严诗韵以后,玲珑觉得或许严诗韵所历的就是她曾期盼拥有的人生。
严诗韵看王妃盯着她出神,走到她身前抬起手晃了晃。
“王妃,你这般盯着韵儿作甚?”
玲珑回过神,招呼她到矮榻上坐下,慢悠悠的点了杯茶给她。
“韵儿,这里就你我二人,我便直话直说了。”
“你方才所言王爷不同你计较,不代表旁人亦不会计较,我们眼看就要入京,形势为何我尚且不明,你也该多加些深沉,话要多往肚子里藏,莫给你父亲惹麻烦。”
严诗韵偷睨玲珑的脸色,似是并没气她,吐了吐舌头。
“王妃提点的是,方才一时冲动,拂了王爷的好意,实是不该。”
“不过王爷一直喋喋不休的说要给我牵婚,我记着王爷是从不过问这些事的,怎得今日突然为臣女的婚事操起心来了。”
邱瑾瑜这样的确反常,若以玲珑的心思看来,他给近臣之女与袍泽说亲,该是为了巩固朝中势力。
玲珑思忖的功夫,严诗韵又凑近她问道。
“王妃,上次我托你帮我打听的人,有消息了吗?此次进京他可在护卫之列?”
玲珑早料到她来寻自己,多半是要问及宋凌的。
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劝道。
“韵儿,我回去问过了,府中并无此人。”
严诗韵脸上的期冀瞬时便垮了,咬着下唇喃喃:“怎,怎会如此……”
玲珑心里像针刺似的难受,若不是因为宋凌突然搅入严诗韵平静的心湖,她脸上许永远都不会现出这般怅然若失的神情。
“韵儿,依我看,那人应就是个骗子,或许他根本不叫这个名字,又或许他只是个摸入王府企图偷盗的小贼呢,你还是莫再惦着他了。”
“严夫人曾托我为你挑选夫婿,此次京中什么样的儿郎寻不到,又何必执着于一个连面貌都识不清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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