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瑾瑜不以为然,看个热闹就得了,哪来那么多感慨。
儿时见惯了娘亲伤春悲秋,以泪洗面,他虽心痛,却并不赞同她整日因无宠而郁郁寡欢。
每每他劝娘亲想开些,她只会更加惆怅,双目空洞的遥望着父亲与嫡妻住所的方向,喃喃的念。
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你们女子就愿意多愁善感的,哪来那么多矫情,找东西先。”
他颇有不屑的话语叫玲珑敛了心神,把手中账目递与邱瑾瑜,又低头翻找别个。
压在最下处有一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沓书信。
玲珑知道这些书信存于密室之中,定是涉及隐秘,并未翻阅就递到了邱瑾瑜面前。
“王爷,妾身找到了这些。”
邱瑾瑜原正眯着眼翻看账本,闻言接过了她手中的锦盒,开始逐封阅读。
只是他似乎并没打算瞒着玲珑,一边看一边念给她听。
『雍王朝气数已尽,此时不举,更待何时?吾为马前卒,汝匿于幕后,联手图之,何惧事不成?』
『雍王缠绵病榻,诸方商定欲于四月起事,急需粮草万石,铁器马匹若干,数年谋划,成败于此举间,盼速遣。』
『皇宫已占,除皇后与公子凌自焚于寝宫之中,雍王自戕,其余皇室宫人尽斩。且稍安勿躁,待情势稳固,定推汝为新王。』
『今时局势动荡,凤阳有兵力两万,只肖助吾平乱,携手登高位指日可待。』
邱瑾瑜越念口气越是戏谑。
一封封书信看下来,是霍文公着了旁人的道,人家许诺造反成功后推举他为新王,他便花了大价钱襄助了某一路叛军。
而玲珑听着邱瑾瑜的口述,想象着写信人与霍文公是如何密谋弑君夺权,将母后逼上绝路,心中悲愤交加。
最初她以为雍王昏庸残暴,被群起而攻之亦怪不得旁人。
可现下看来,叛军之中亦有以正义讨伐之名,为的是趁乱谋权篡位。
霍文公资助叛军的银钱便是来源于盘剥百姓,写信人以这些赃钱为媒,高举匡扶社稷大旗,号称伐无道,诛暴君,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邱瑾瑜读完,冷哼一声,眯起琥珀色眼瞳忖道。
“看来我们不是诓霍文公夫妇的第一人了,看信中所说,此人诺过霍文公推他上位,后又转言为携手登高,险些被人骗得人财两空,这才转而投靠我夏兆来了。”
没听玲珑搭腔,邱瑾瑜转头看见她脸色不好,把信笺重新放回锦盒中,摸了摸她的手问道。
“可是又腹痛了?方才还热得脸红,怎得这会手又冰起来了?”
玲珑只得顺水推舟点了点头,心虚的错开了他关切的视线。
“来癸水时总是这般体虚,许是出来的时间久了,有些劳累了。”
此时头顶瓦片上传来几声敲击,邱瑾瑜把东西都放回了原位,拉着魂不守舍的玲珑走了出去,推上书架转动了金佛。
“走吧,要寻的也都寻到了,放哨的给了讯号,再耽搁一会儿你我便要被抓包了。”
邱瑾瑜这次二话没说,径自抱起了玲珑跳出了窗外。
“难受就莫逞强,本王抱你回去,这些天日日山珍海味吃得步子都沉了,正好拿你练练。”
玲珑没再反对也没挣扎,蔫蔫的把头搭在了他颈侧。
邱瑾瑜沿着来时路大摇大摆的走着,坦荡得全然不像刚潜入旁人家宅窥探了隐私出来的。
“女诸葛,今儿怎么没听你为本王分析情势?”
玲珑还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之中,那日分离前魏后同她说过,这一切都是雍王自己种下的因结了恶果,叫她永远不要动复仇的念头,只管隐姓埋名活下去。
如今阴差阳错之下得知其中一支叛军是有人刻意操控,玲珑满心踌躇,她该为母后和二禧报仇吗?
况且如今他们争权混战,致使雍国百姓流离失所,她真的能安心匿于邱瑾瑜羽翼之下,不闻不问吗?
心乱如麻的玲珑紧了紧搂在他颈肩的手臂,有气无力的答道。
“妾身头脑不清,恐胡说混淆王爷视听。”
邱瑾瑜走了许久也出了一身薄汗,路遇一道风口觉着凉爽,就地坐在了廊凳上,把玲珑放在了自个儿腿上,手覆上了她后腰开始徐徐度着内力。
“那便由本王说与你听。”
“据霍玉瑶所说,前些日子与霍文公通信那人应是特地派人来了凤阳城求援,只是霍文公没再听信他的诱骗。”
“没为做个皇帝梦把全数身家都搭上,也算没蠢到家。”
“信中虽只字未提及此人名字,但从语气上不难瞧出,此人与霍文公应是旧识。”
玲珑听到关窍,也自他怀中抬起了头。
“霍文公被贬来凤阳已近二十年,若有旧识,应也是原朝中亲贵,怎会成了叛军头领呢?”
邱瑾瑜面色沉了沉:“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日后凤阳的暗哨是不得不设了,他们来往多年,互有把柄,要挟对方做些什么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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