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没立时就坐下,瑟瑟不安的抬眼看了眼霍夫人。
霍夫人见她如此,心中也舒爽了些,抬手轻挥,吊着嗓子说了句。
“既公爷赐了你坐,便坐吧。”
玲珑这才规规整整的坐下,怯生生的问道。
“公爷,夫人,叫玲珑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霍文公与霍夫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看玲珑谦卑的态度,他们心中也大概有数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了,立时觉着松快了不少。
霍夫人又挑声说道。
“看你如此,应当也不是个忘本的,那我有话便直说了。”
“王爷宠爱于你,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造化,但你要明白,没有国公府这个高枝,你也没有攀上南枭王妃宝座的机会。”
“是我与公爷给了你这个机会,这份恩情,你总是要记的。”
玲珑垂着头听着霍夫人训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还真是大言不惭,强绑她做了霍玉瑶的替身,现在反要她将此视作恩情。
“夫人说的是,玲珑一刻不敢忘记自己现下享有的荣宠富贵,都是因着凤阳县主的身份。”
霍夫人点了点头,霍文公却急不可耐的开口追问。
“先别说这些个了,我且问你,自你嫁过去以后,王爷可对你身份起过疑心?”
玲珑心想怕是自己刚与他成亲没两日他就已经起疑了。
不过这也不能怨她演技不佳,成亲第二日就赶上月苗人来作乱,她若继续藏拙隐忍,定安也待不下去了。
“回公爷,王爷心思深沉,难以捉摸,但玲珑觉着,若是王爷对我身份起了疑心,也不会这般宠爱于我了。”
“王爷说自打在陛下那看了县主画像,便寤寐思服,若单看画像,玲珑应是与县主难辨真假,是以王爷并不曾疑心。”
霍文公夫妇听了这话,才觉着心中这块大石头稳稳落了地。
霍夫人面上柔和了不少,接着依照想好的说词哄劝。
“如此甚好,看你也不是个愚钝的,心中应当有数,这事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往后切不可松懈了,时刻谨记你的身份。”
“凤阳已归入夏兆,今非昔比,日后咱们或是会经常有往来相见的场合,要处处小心,万不可露了马脚。”
玲珑见话语间已入正题,为难的咬着唇角,细弱的问道。
“夫人,玲珑有一事不明。既公爷有心向夏兆称臣,为何还要冒险寻人代婚?”
“玲珑出身低微,嫁入王府后整日战战兢兢,生怕惹人怀疑。”
“王爷说……入秋之后还要前往上京进宫拜会陛下,玲珑实是怕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霍夫人知道即便那南枭王是个好糊弄的,夏兆王也定然不是,况且宫中那么多达官显贵,宫人娘娘,要玲珑一个平民出身的去与他们周旋,也确实有些被看破的风险。
只是事已至此,早就没有退路了,只得色厉内荏的喝斥她道。
“瞒不过也得瞒!距着入秋还有一段时日,你再好好习练习练礼仪规矩,若是漏了馅,你家里人也会被株连。”
“至于冒险送你去代嫁的原因,你无需知道,你只管听好我们的话,给南枭王吹好枕边风,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便是了。”
玲珑欲言又止,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夫人,不,母亲,玲珑觉着,凤阳到底距着定安甚远,既要稳住南枭王,玲珑便少不了要独自面对些突发情况,若父亲母亲有什么需得我去做的,与我说清楚,我才好随机应变。”
“况且……”
“如今我一家的性命都握在父亲母亲手上,还信不过我吗?”
霍文公昨日便觉玲珑虽是个小门户出来的,但思绪活络,反应得也快,帮着霍玉瑶解了围,又遮掩了夫人情急之下露出的破绽。
“既你有些头脑,总是比个蠢钝无措的要省心多了,如此本公便与你说说。”
霍夫人亦被玲珑这番说辞打动,默许了霍文公吐露些实情。
“当初叫你代瑶儿嫁过去,是因着彼时尚未得夏兆王君的许诺,本公也并未决意要投身他国,毕竟……”
霍文公并未把后半句话说完,又改言其他。
“如今夏兆王承诺保我国公爵位,凤阳仍是为我封地,又有夏兆国兵力前来驻守,免了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
“或此事亦与有你受南枭王宠爱有关,听闻陛下极为宠信南枭王,你要做的,就是固好现有的宠爱,往后在诸事上帮衬于本公,可晓得了?”
霍夫人听霍文公并未提及女儿婚事,又嘱咐道。
“还有,利用好你的荣宠地位,秋日时在上京城为瑶儿寻一门好亲事,如此我们家在夏兆国也就彻底站住了脚……”
玲珑听着两人一言一语的说着话,低眉顺眼的应着声,心中却在仔细斟酌着霍文公没说完的那后半句话。
直觉告诉她,霍文公归顺这事没那么简单。
他们把她抓进府,当作个弃子扔去定安,甚至在郭昂前来迎亲那日都不曾露面,看起来不过就是为了不驳夏兆王的面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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