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眼,视线从她脸上挪到闻屿手上,面容平静,单手掌着手机滑动,一派事不关己。
温荧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没闪躲,没恼怒,更没有,半点涟漪。
如旁观一个陌生人。
温荧最厌烦他盛气凌人戾气难驯的样子,但这会他什么情绪没了,温荧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闻屿很绅士,没有触及她的手心,只是虚虚握拢她的手。
两人距离极近地目光对视,温荧心不在焉,盯着他聚精会神的瞳仁,满脑子却是另一副冷峭痞戾的面孔。
“180!”
座位上有人喊,“闻屿你心跳也太快了,从实招来,是不是喜欢她!”
“部长沉沦了!”
温荧很快察觉,闻屿掌心沁出了层薄汗,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他越认真温荧就越不自在,余光紧张地瞥着那抹灰色外套敞开的松懒身影,心跳越来越快。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怕陈烬看到吃醋?还是,不吃醋?
她什么时候这么不理智了,像个深陷爱情的小女生,好像只要事关陈烬,她就无法保持理性。
四周都在起哄,陈烬就那么看着他们,眯着眼支着下巴,面无表情,和平常听课的姿势都别无二致。
“130!天,那个女生的也好快!”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心理老师高情商地将气氛收回:“看来这两位同学都很紧张啊,OK,很不错,都下去吧。”
下课后,温荧顺着乌泱泱的人流挤到门口,肉墙层叠,一只大手牢牢从后方捞住了她胳膊。
她心脏猛一沉。
回头,却是闻屿。
“让一让,可以吗。”
四周同学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温荧顺势被闻屿带了出来往后门走,笑着瞥向后门:“其实这边楼梯人流更少。”
“……谢谢。”
经过走廊时,她看见陈烬没骨头似的靠在楼梯口抽烟,橙色火苗随着醇烈的烟雾缭绕,衬得他下颌线更加利落分明,烟蒂燃到一半,被他捻灭,又拈出一根。
一个染着浅栗色长发的娇柔女生拿着打火机给他点烟,随着两人走来,带起一阵风,那个女生怎么点都点不起来。
“靠,这打火机也太劣质了,半天都点不起火。”
“那就换一个。”
“……什么?”
“扔了,换个新的。”
陈烬眉毛一挑,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个女生,“听不懂?”
她旁边的蓝毛女调笑:“他这是想让你给他买打火机呢。”
“陈烬,听说你喜欢心里没你的,真假啊?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呢吗?”
她旁边的几个朋友抬手将打火机掷进垃圾桶,笑盈盈地围簇着他起哄,“你到底喜欢哪款啊?”
“乖的,温柔的,会撒娇的。”
温荧脸上被刮来的寒风刺了下,沉默地下了楼。
至始至终,他是真的没多看她一眼。
她有些魂不守舍,更多的是庆幸,陈烬不会再惯着她了。
他在身上跌过一次,撞过一次南墙,跌得头破血流,怎么可能还上第二次当。
……
周末温荧回了趟家,拿两本上课要用的文学理论书,路上又隐隐察觉那个跟踪自己中年男人的黑影。
身材中等,个子很高,站姿斯文,似乎戴着副银丝眼镜。
身形有几分眼熟,和五年前的交织,温荧直觉不可能,脊背却冒出了一层薄汗。
她加快步伐,不动声色地在包里摸那把瑞士军刀,却怎么也找不到,越急心脏就跳得越快。
快要冲破嗓子眼。
好在一路穿过狭窄幽暗的弄堂回到家,那人都没跟上来。
到了家,一桌精致饭菜余香袅袅,温妙蓉系着围裙,语气难得对她没那么刻薄:“待会记得叫人,笑一笑,你要有新爸爸了。”
温妙蓉是会做饭的,而且做得一手好菜,只不过再和唐铭青断掉后再没下过厨,温荧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殷勤。
“人家是培训机构创始人,听说以前还是个高中英语老师,相貌和能力都没得挑。哪像你?”
门铃一响。
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温文尔雅,戴着银丝边眼镜。
赵华章。
温荧浑身血液都在逆流,四肢僵硬不能动弹。
她反胃地冲进卫生间, 反锁,趴在洗手池前就开始剧烈干呕,水流哗哗声,将她所有的动静都掩盖而去。
“她人呢?叫她端个菜又去躲懒了!”
“没事。”
赵华章笑得温和,嗓音儒雅,“小姑娘娇养一点也没什么,挺可爱的。”
直到厕所门被人敲了敲,带着关切的询问,“……没事吗?”
温荧整理好情绪,敏锐而冷静地攥紧了兜中的手机,摁在侧边紧急呼叫处,面带微笑地开门走了出来。
“不要紧,就是感觉胃有点疼。”
“你们小姑娘要好好吃饭啊,一顿三餐不能落下。”
赵华章勾唇,镜片折射出诡秘而悚然的冷光,回到饭桌前,幽默风趣地打趣,你女儿不爱吃饭,是准备瘦成纸片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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