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保家卫国,牺牲在前线。祝英台以爱殉葬,化作蝴蝶,比翼双飞。
彩衣演的梁山伯略失英武之气。李师师演的祝英台却恰到好处。
好好的七夕节,被李师师诓骗了一汪清泉。
张月如红着眼眶,心里发酸。
她后悔来看了这出戏。因为在看戏时,她想着若是潘小安战死,她也会以爱殉葬。
当想到潘小安战死,她的心就忍不住疼起来。
张月如闷闷不乐。
二嫚在旁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倒是王小颖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咒骂。
她骂祝父顽固不化,她骂马文才横刀夺爱,不当人子。
说起马文才,王小颖又发散思维,想到马采薇。
“采薇姐那么善良。陈修文这家伙,却变坏了。我看陈修文就是马文才。”
王小颖说到这里,又猛然急转,“小安叔可别战死沙场啊!”
张月如的心被刺痛。“小颖,你乱说什么?我看你现在越来越没有规矩。”
王小颖自知失言。她小脸通红,她抱着张月如的胳膊,“月如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着急的哭了起来。
张月如心又柔软起来。她给王小颖擦擦眼泪,“别哭。刚刚我不该凶你的。”
“月如姑姑,我想小安叔了。”王小颖有点悲伤。
这就是戏曲和故事的魅力,总能在某个节点,抓住你的情感,然后将其无限放大。
三人回到王府。
有送信人,送来捷报。
张月如看着捷报,刚刚阴郁的心情,才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小颖,二嫚,老爷已经打下临城。咱们的家乡,很快就能收复。”
王小颖也跟着高兴起来。
小小的潘家村,也有她大大的回忆在那里。
很多个不眠夜,她都在回忆,潘小安背着她游玩,在河里给她抓鱼,在草丛里给她捕蝴蝶…
在这些记忆里,潘小安就是她的梁山伯。
“小颖,二嫚,咱们晚上别睡了。咱们做上几个小菜,喝一杯吧。”
今晚,张月如不想回空荡荡的房间。她想醉一场,梦一场…
戏曲已经谢幕。舞台下早已曲终人散去。
李师师看着空荡荡的舞台,悲从心中来。
《蝶恋》这出戏,她并没有投入太多的精力。
可是演出时,她却好似被赋予了某种使命。
祝英台就想附在她的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跟着剧情走,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志。
两只蝴蝶飞舞而去时,李师师的眼泪就跟着流了下来。
哭坟时的泪是冷的,那是她在表演。此刻的泪是热的,她不知道该为谁哭泣?
“若我一生,早就遇见你,便只守你一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样的日子,便是过一天,过一时,也是快活的。
可遇见你时,我已是黄花昨日,碧荷深秋。而你也是佳人在侧,美人在旁。
我给的爱不够纯洁,你给的爱也有残缺…”
李师师珠泪流,她悲伤,她哀怨,她又深深地思念。
“唱过千般曲,也没有遇见这么有趣的戏文。遇见万种人,唯有对你情深义重。”
李师师看向南方,喃喃自语:“小安,小安…”
彩衣已经卸妆。
她是有演技的。每个人物,她都能演的很好。
但她却演不出那种深刻。或者说,她不是一个深刻的人。
尘世浮萍,杨柳随风。她的命运不在自己手里。她要依靠着别人生活。
所以,彩衣会看颜色,会随着环境变色。但她唯独没有自己。
彩衣来到李师师身边,她要帮李师师卸妆。
“姑娘,该出戏了。”
李师师歉然一笑,“彩衣,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卸妆。”
彩衣摇摇头,“姑娘还没有休息。我怎么可以休息。”
这话里有讨好,有无奈。
李师师便来到明镜前。
明镜不是铜镜。铜镜照无邪,照不出真实的面目。
这一面镜子,是潘小安专门命人为她烧制的。
李师师特别珍惜。
这明镜刚刚做出时,真映人面。镜子里的人,脸上的雀斑,眼角的皱纹,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镜子,是没有办法让人喜欢的。
比起真实,人们更喜欢的是唯美。
制镜师当然也懂这个道理。镜子被重新打磨。
等在出现时,镜中人看起来更好看。
这个人也许不是自己,但每个人都认为它就是自己。
李师师卸了头饰,卸了妆容。虽然有些憔悴,她依旧美的不像话。
“师师姑娘,韩公子在外面等了很久。你要不要见一见?”
李师师心里有点烦。她对这个韩公子没有多少好感。
五月末的时候,戏院里来了一个韩公子。他总是坐在最前排。
每次看完戏,他都会送上十个大花篮。
这一个花篮就是十两银子。这十个花篮,就要花银百两。
以往就是在汴梁,这种豪客也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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