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对万贞儿的宠爱,是独一份的。
这不是所谓的不可名表的某种情节在作祟,朱见深和万贞儿的感情是深厚且复杂的。
这里面有患难与共的恩义,摊上了那样一个父亲,在废立太子之后,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这是患难。
这里面有情爱,感情之深厚,在万贞儿病故之后,朱见深没过多久就忧思过重离世。
这里面还有依赖,万贞儿并不是个蠢货,相反在很多的事情上,能给朱见深出谋划策。
朱祁钰是知道朱见深和万贞儿的感情有多么坚定。
比如成化二年,朱见深和万贞儿的孩子出生,为了祈求上苍庇佑这个孩子顺利长大,朱见深还专门派遣了中官到各大山川祭祀,这也是朱见深所有孩子中唯一有这个待遇的。
朱祁钰不同意这门亲事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万贞儿的年岁大了朱见深十七岁,这只是作为叔父的私心而已。
「当年李贤娶了刘玉娘,还要给名分,满朝文武都嗤笑李贤,朕觉得这帮读书人都脑子读木了,便随了份子钱,到了今天,发现这老顽固的竟然是朕。」朱祁钰看着朱见深离开的背影,略微感慨的说了一句。
他便是那种反对早恋的顽固家长。
兴安斟酌再三才说道:「陛下也没反对沂王和这万氏之事,就是自家门里的事儿,自己管,让他们沂王府自己折腾明白便是。」
朱祁钰嗤笑了一声说道:「你这大珰,净说些好听话糊弄人,整个大明朝能把谄媚之术玩的炉火纯青的唯有胡尚书一人耳。」
「你倒是说得轻松,若是濡儿有办法,还能求告到朕这里?朕不支持,那便是反对,濡儿聪慧,他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身为废太子,万事都要谨慎,既然朕不支持,他还怎么在沂王府里折腾?」
「看起来,朕在棒打鸳鸯了。」
朱祁钰说的这些,兴安自然懂,他的那番话,只是宽陛下的心而已。
朱祁钰放下了朱见深的琐事,开始专心处置国事,殿试在即,殿试之后便是大军开拔,他面前的奏疏堆积如山。
到了戌时,朱祁钰终于忙完了一天的奏疏,伸了个懒腰,看着马厩里的大黑马,最终也没翻身上马打马回宫,而是选择了车驾。
不是朱祁钰骑不动马了,而是夜已经深了,骑马出行,多少有点不慎重了。
大军要动,陈循和王直的相继去世让朝中已经有了北伐不详的风力,若是皇帝再伤了,那这股风力,立刻就会大水漫灌。
朱祁钰回到了泰安宫的时候,看到了汪皇后的花萼楼还亮着灯,他心里装着事,便去了汪皇后的寝宫。
一进门,朱祁钰就听到了汪皇后训斥孩子的声音。
「崇王和沂王早就读完了资治通鉴你读的慢些,娘亲不怪你,可是你不如此不专心,让娘亲拿你如何是好!」汪皇后的声音颇为冷厉。仟仟尛哾
朱祁钰听到这儿,脚步一顿,退了三步,出了寝宫的大门,让兴安扯着嗓子通报,小黄门跑的很快,进去通报了一声,才走了进去。
朱祁钰回泰安宫是回家,可是太子不如崇王、沂王聪慧,朱祁钰就要照顾下汪皇后和太子的情绪。
「这是怎么了?」朱祁钰走了进去,询问着详情。
其实很简单,这太子朱见澄完成了每日的课业,这玩耍的心思就起了,但是汪皇后又要他读书,这朱见澄便有点不乐意,读书便不认真了,一会儿动动脚,一会儿动动手,就是不好好读,汪皇后这才生了气。
「请戒尺来。」朱祁钰听清楚了原委之后,便让兴安去取戒尺。
兴安立刻便取了戒尺过来,交给了
朱祁钰。
「伸出手来。」朱祁钰拿起了戒尺满是严肃的说道。
朱见澄见父亲也生了气,站在那里,眼里噙着泪,试探的伸出了手,递到了朱祁钰的面前。
「伸直。」朱祁钰语气加重了几分,朱见澄更怕,便用力把手伸直了,闭上了眼睛。
「啪!」朱祁钰用了三分力,戒尺重重的落在了朱见澄的手心,一道红印的淤青立刻就泛了起来。
朱见澄想哭不敢哭,想缩回去手不敢缩回去,从脚趾到脖颈都是紧绷着,一动不敢动。
「收回去吧。」朱祁钰将戒尺还给了兴安,才坐直了身子说道:「今天打你,是你耍脾气,点着轻油灯还在胡闹,读书是一件需要很认真很认真去做的事儿。」
「朝阳门外有户人家叫柳七,他儿子比你小些,但也到了识字的年纪,可是他识字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写,学会了自己的名字,就跟得到了宝贝一样四处炫耀。」
「别说点着轻油喷灯胡闹了,若是柳七病了,死了,这孩子,大抵这辈子就只会写他的名字了。」
「我今天打你,是要告诉你,有些事儿,你看起来稀松平常,对旁人而言却是奢侈中的奢侈,有些事儿,必须要认真,不能儿戏。」
「读书如此,治国亦是如此,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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