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带来了父亲的手书,还请陛下过目。”脱古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侍在一旁的兴安。
脱古是个懂规矩的人,他的外祖父沙不丹曾经多次朝贡大明。
而且兀良哈首领沙不丹,多次还带着脱古的母亲,希望与大明达成姻亲之实。
但是大明这边反应平平,最后脱古的母亲,只好嫁给了脱脱不花。
朱祁钰接过了书信,打开之后,有些茫然的说道:“这是蒙文吗?”
“父亲写的是汉字…”脱古为之一愣。
他随即反应过来,他父亲的字实在是太丑了,他看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朱祁钰看着书信,这字能写的这么差劲儿,看起来的确是脱脱不花的手书了……
这绝对没人能模仿的出来。
于谦接过了书信,瞅了半天,才开口念道:
“统一四海的大皇帝陛下,猎鹰向陛下带去了长生天的问候,愿陛下如同天上的日月,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又如同山岳,连绵巍峨而颐养万物…”
朱祁钰觉得这个马屁实在是太过于生硬了些。
大明的文人比较含蓄,他们利用文言文的说话方式把马屁拍的不是这么露骨。
当然也有可能是于谦在润色,毕竟脱脱不花字都写成那样了,内容也不会优美到哪里去。
脱脱不花的这封书信,主要内容有四点。
第一:希望在也先退出关外之后,大明皇帝能够抽个时间到北古口外一趟,他准备了传国玉玺,献给大明皇帝。
第二:请印信封爵,希望大明皇帝能册封一个王爵给他,得到大明的支持。
第三:则是希望和大明互市,以方便商贸交通的来往,每年三千匹未曾阉煽的后山马为礼物,朝贡大明皇帝。
第四:则是希望大明军队不要对元裔撤出关内发动进攻,他们也将主动归还掳掠马匹、百姓、战俘等,来表达诚意。
朱祁钰看着脱古,又看了看于谦,于谦一言不发,而脱古则是一脸的坦然。
脱古是脱脱不花的诚意,他将自己最出息的儿子,送到了大明京师,并且会作为质子留在大明京师。
朱祁钰拿着手中的书信,笑着说道:“天色已晚,兴安,你领着摩伦台吉去四夷馆住下。”
他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先让脱古住下,商议后,再通知脱脱不花。
于谦知道皇帝有事问他,自然没有离开,等待着朱祁钰的询问。
“石总兵、广宁伯、范指挥使,孙都督,都出发了吗?”朱祁钰先问了下军事,按照预期,石亨、刘安、范广、孙镗都会在夜里出发,向着预定战场而去。
于谦俯首说道:“都已经出发了,只是…”
“只是石总兵走之前,看着瓦剌大营兵荒马乱,就又去袭扰了一番,将子母炮置于瓦剌营帐之外,连续炮轰了数次。”
“直到瓦剌人整兵备战,石总兵,才回营整备,南下去了清风店。”
于谦的脸色颇为无奈,石亨这人,走就走把,拔营之前,先去夜袭一番,才离开,可谓是便宜占尽。
“可惜了。”朱祁钰再道一声可惜。
他颇为无奈的说道:“瓦剌阵脚大乱,若是我大明精锐尚在,可一战灭敌!安能让瓦剌在京师门前逞凶!”
朱祁钰恨的咬牙切齿啊,大明朝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倘若大明京师三大营尚在,这群瓦剌人一个都跑不掉!
只是大明军队眼下都是训练月余的预备役,防守有余,进攻乏力至极。
若是围攻,反而可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脱脱不花可是真心投诚?”朱祁钰拿起了脱脱不花的那封书信,满是疑惑的问道。
于谦十分认真的说道:“陛下,他真心与否,又如何呢?”
“我们要的也不是他的忠心,而是要他牵扯瓦剌人的兵力,待大明国力恢复,无论忠心与否,真诚与否,都不值一提。”
朱祁钰思索了片刻,说道:“马匹的数量有点少啊,后山马三千匹未曾阉割,太少了些,最少也得万匹以上,我大明养马,三千匹连填满御马监都不够。”
于谦颔首言道:“臣去谈就是了,这些价码都会谈好的。”
“但是臣以为陛下至塞外这件事,极为不妥,其他倒是都可以谈。”
“陛下的战马就是后山马,虽然稍矮,但是耐力十足,向来都是怯薛军专用,臣以为战马之中的良马,可以算是脱脱不花的诚意了。”
朱祁钰两世为人,但都对马匹这种事,了解不深,郕王别看是个亲王,可是他那一年三千石的俸禄,也就正好养住郕王府的人罢了。
大白马和战马都是御马监的马匹,这还是监国之后才有的待遇。
于谦主持兵事多年,怯薛军是蒙兀军队中,精锐的精锐,数量不多,却又半数以上皆是重骑,三千匹真的不算少了。
整个肯特后山,都不知道有没有十万匹,能充当战马的则少之又少。
“好。”朱祁钰放下了脱脱不花的书信,拿起了于谦匠爵的奏疏,有些奇怪的说道:“于尚书平日里公务缠身,案牍劳形,为何要费这么多力气写这本匠爵奏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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