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对倭国的基本态度就是他不在乎,他对倭国唯一在乎的就是白银,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倭婢。
不在乎倭国,是因为倭国是一个狭长的海岛,他完全没有任何的纵深,一旦开战,倭国完全是退无可退。
只要中原王朝处于健康的状态,那么倭国就不可能有可乘之机,并且随时会有灭国的危险。
“就倭国眼下的局势而言,袁彬啊,你认为应该怎么办?”朱祁钰让兴安上了茶,说起了倭国的事儿。
袁彬想了想说道:“眼下对倭国的处置,臣以为主要看目标,若是求大治,则就要大乱。”
“先提刀上洛,杀掉足利义政和神宫里的天皇,天下大乱,而后才能大治。”
“他们的幕府将军是他们的实际统治者,而天皇则是他们的图腾,只有将图腾铲除,才能出清所有旧账。”
显而易见,袁彬也思考过很多次这样的问题,在袁彬看来,倭国是需要从上到下的全面打扫一遍。
出清旧账是个大学问,不是谁都能够做到,唯有大乱,方有大治。
朱祁钰沉默了下问道:“那若是不求大治呢?”
袁彬立刻回答道:“也很简单,最主要的就是控制难波京和濑户内海,濑户内海是本岛和四国岛之间的狭长海域,东西长于八百里,南北宽约十到一百里,内海之内,大约有五百二十五个岛屿,航运及其发达。”
“不客气的讲,谁控制了濑户内海,谁就控制了倭国。”
“目前市舶司就建在其中,对濑户内海,形成了近乎于实质上的控制。”
“其次则是对马岛和济州岛,控制这两个岛屿,则可以阻拦倭寇西进,再加上最重要的琉球,可阻止倭寇南下,大明可再无倭患之忧。”
“将其牢牢锁在贫瘠的岛上便是。”
“陛下,如果把倭国周围看成是一个锁的话,那么锁芯就是琉球,即便是没有济州岛和对马岛,只要琉球在我大明之手,则高枕无忧。”
朱祁钰对着兴安说道:“拿堪舆图来。”
兴安差小黄门抬来了巨大的堪舆图,而这堪舆图上,正是倭国,这张堪舆图的精细程度,远超倭国国内的鬼画符。
大明人比倭国人更加知道倭国的模样。
“万国海梁的琉球。”袁彬拿起了长长的梨木杆儿,轻轻滑动着说道:“陛下请看,如果倭国盘踞琉球,则可以从琉球,袭扰我大明海疆。”
“从琉球可至泉州、福州、温州、台州、宁波市舶司、松江府市舶司,这也是大明沿海倭患最严重的地方。”
“一旦倭国对我鸡笼岛有图谋之心,则可南下至澎湖,切断大明和鸡笼岛的联系,而后图谋鸡笼。”
“最后锁住我大明海疆,倭寇可随时泛舟乘船,袭扰我大明漫长海岸线上的任何一点,而我大明治倭乏术,恐酿大患。”
“对于我大明而言,鸡笼岛,就是大明海疆的锁芯,一旦被锁,大明出海则是妄言。”
袁彬的预言是对的,在嘉靖年间,因为严酷的禁海政策,导致大明在海洋进一步收缩,倭寇越禁越多,越剿越乱的困局,直到出现了戚继光才得到了缓解。
袁彬的长杆点在了对马岛和朝鲜南部大部分地区说道:“倭国若是图谋我大明东南未果,则会想方设法,从对马岛,攻占朝鲜或者朝鲜南部。”
“最差也要图谋朝鲜南部自治,以进攻我大明领土。”
岛国最希望拥有的便是纵深,他们从骨子里想的就是登岸扩土,倭寇对中原的觊觎,甚至可以追溯到汉代。
朱祁钰也拿着长杆说道:“袁指挥啊,若是咱大明在朝鲜战败,水师再被倭国击败,那该当如何?”
袁彬素来知道陛下料敌从宽,但是万万没料到,陛下都把倭国给宽到了这种地步。
“这怎么可能输呢?”袁彬不解的问道。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朕把京营粮饷挪用去修园子,于少保把水师的粮饷贪墨为家财。”
“额…”袁彬错愕的愣在了原地,他彻底绷不住了,疑惑了很久说道:“臣愚钝,想不出如何输给倭国。”
“倘若是输了,以倭人之秉性,怕是胃口越来越大,决计不会满足鸡笼、朝鲜,还会继续西进,直到彻底失败。”
“王者之师方可言胜,倭寇为寇,七分兽性,根深蒂固。”
“古之行军,以仁为本,以义治之,王者之师,有征无战。王通不义,所以在交趾战败。”
王通在交趾,坐看柳升陷入死战而不救,只求和黎利媾和而不肯出战,最后和黎利私自议和,大明才失交趾。
黎利能够在交趾做大,也是仁宗皇帝从交趾调走了黄福,大明在交趾的统治变得大缺大德,最终导致了大明失去交趾,也失去了海洋。
王通在南衙僭朝为官之时,还提出了挖开黄河,阻止大明王师南下的步伐,最后被朱祁钰送进了解刳院里,明正典刑了。
就以袁彬对倭寇的了解,能够想象得胜之后的倭寇,会如何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得人心,即便是可以短暂获胜,也决计不可能长久统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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