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贤和汪美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
汪美麟是热情似火,若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繁盛,偶尔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声,那杭贤就是小桥流水人家,柔心弱骨却事事周全,润物细无声。
总之就是,配合默契。
次日的清晨,朱祁钰起了个大早,打了一套军体拳活动了身体之后,将一身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换上了常服,准备赶往讲武堂。
京师讲武堂,按功勋遴选二百四十三人,按勋贵子嗣选取二百三十一人,掌令官讲习堂共遴选掌令官五百三十一人。
教习共有五十余人,这些教习负责教导所有学员。
在清晨的阳光下,黄麾日月旗在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牌匾上的京师讲武堂和对联上的鎏金字,熠熠生辉。
整条街上,全都是准备入堂的军士、教习、文员、书吏、正医倌,石亨站在讲武堂之前,焦急的等待着。
陛下不到,他也不敢喊开堂。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一个军卒小步快跑的冲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没一会儿先导的穿着大红色宦服的太监和飞鱼服的锦衣卫,就出现在了街头。
陛下的车驾出现在了街头。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等到朱祁钰下车的时候,等在讲武堂前的大明大部分军卒都行了半礼,大声的喊道。
石亨是一个很察言观色的将领,他极其擅长看皇帝的脸色行事。
比如,大明大皇帝陛下,非常不喜欢他的军卒下跪,但是又不得不行礼,为此,石亨让军卒们行稽首礼,或者半跪拜礼。
当然,万岁还是要喊的,大明的天是陛下!
京营也好,京师讲武堂也罢。
吃的是陛下的饭!穿的是陛下的衣!领的是陛下的饷!
大明京营,绝对忠诚于陛下。
此时的石亨,内心还挂着一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野望,那是每个将领都心心念念之事。
朱祁钰看了看车驾,这车还没骑马舒服,但是有的时候,天子也需要摆开仪仗,让人看得见你是天子。
“平身。”朱祁钰穿的是常服窄袖,他走下了车驾,看着人满为患的街头巷尾点头说道:“开始吧。”
石亨俯首领命,大声的吼道:“开堂!”
京师讲武堂的大门缓缓打开,礼乐声起,而后还有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
随着大门的打开,朱祁钰走进了讲武堂内,随后的是于谦和石亨,然后孙镗、范广。
广宁伯刘安,被朱祁镇坑得进京请罪的他,此刻正在京师德胜门、居庸关、宣府之间的山路上,指挥大军炸山铺路,至少也得数日才能把路面平整。
起步不同,刘安依旧在竭尽全力的戴罪立功。
只是修缮道路,并不是重新铺路,十几万人铺在这条路上,数日足矣。
土木作业是战斗力的一部分,这不是朱祁钰一个人观点。
比如讲武堂的军士们除了要学习兵法、枪、炮、算学、测绘、堪舆、战阵攻守,还要学习工程。
工程分为了桥梁、道路、地垒、城防、修械、营寨等许多课程。
而掌令官讲义堂,主要就是学习军律、军纪、和军条例。
例、条例,都是大明皇帝的旨意。
明承唐律,唐朝时候例、条例,叫做格和条格,都是由皇帝的旨意编纂修改,最后形成一种对律法的补充条文。
新朝雅政,皇帝登基后,就会废除前代皇帝下的条例。
然后从历代中条例中,选择补充,为满足当下的社会矛盾,符合当下社会现状,进行修改,最后形成具有法律意义的条例。
大明的条例,是一个不断革故鼎新的过程,皇帝每次登基都废除,然后审核选择历代条例,进行补充订正。
比如弘治十三年的《问刑条例》,就是如此诞生,对大明律法的补充,地方官员可以援引进行判刑。
朱祁钰还没做皇帝,还是老师的时候,就知道一件趣事。
蛮清朝入关之后,对条例的意义,并不是很理解,直接颁发了《大清律例》。
然后新皇登基,也不会废除前代条例,条例越来越多,最后高达1870条的条例。
哪怕是精通刑名的官员,都无法援引大清律例去判刑,因为自相矛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最后就成了真正的人治。
朱祁钰看着偌大的京师讲武堂,颇为感慨,终于被他做成了。
“这里还有一个讲义堂?”于谦对于京师讲武堂的态度是不看、不听、不说,他本来就是兵部尚书,整个十团营都是在他的组织下建成的。
石亨是他从牢里提溜出来的,刘安是于谦求情才戴罪立功,范广是于谦辽东调过来的,孙镗更是杀了魏兴才当上了指挥同知。
这十团营从上到小可谓都是他的人,他要是对讲武堂之事过问,那是给自己招致祸患。
于谦在规则上,是没有权力调兵遣将的,因为用以调兵的令符火牌,由内府印绶监和御马监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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