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所说的诛心,乃是一种非刑之正。
比如他的二叔朱高煦,到底有没有绊倒前去彰显亲亲之谊的先帝朱瞻基呢?
朱瞻墡不知道,但是先帝朱瞻基说有,那必然是有,没有也是有。
这就是诛心。
皇权更替,历来都是腥风血雨,朱瞻墡已经凭借着自己敏锐的嗅觉,躲过了三次,整整三次的杀身之祸。
陛下也就是要了点税,既没有搞大削藩,也没有断俸。
宋案一开口,朱瞻墡就立刻品出了不对劲儿,他高声的喊道:“你就是想看我们同室内伐,贻笑外人!”
“来人,将其立刻拿下,送往京师!”
宋案呆滞的看着朱瞻墡,他就是稍微试探一下,朱瞻墡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招惹了杀身之祸。
“王上,臣冤枉啊!王上!”宋案高声疾呼,却被校尉拖走了,送于了铁册军,铁册军只会坐罪增补查实是否有联袂外人之罪。
朱瞻墡看着宋案被拖走了,长长的松了口气。
谗臣是什么?谗臣会无限放大内心的恐惧、野心和欲望。
这些个谗臣总是在三言两语之间,挑拨离间。
他们的危害,朱瞻墡一清二楚。
当初王振还在的时候,三言两语就忽悠的他那个有点懒的大侄子,云里雾里,居然准备五天就开拔,当大明京营的将士们,都不用吃饭的吗?
虽然朱瞻墡很想跟陛下讲讲宗族礼法的道理,但是思前想后,为了襄王府这三百口人的脑袋,还是莫要招惹那位僭主的好。
这位僭主实在是太狠了。
“去跟锦衣卫的人说你到底是不是清白吧。”朱瞻墡擦掉了额头的汗,吩咐下去了自己还礼的事儿。
“让唱班、戏台搭起来!让伶人、乐工吹打起来!让舞姬、歌伎舞起来!”
“提着脑袋造反,即便是成了,整日里跟朝臣勾心斗角,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忙到头,能享受几天?我那个大哥,病重了都要见耆老,哪里有做王爷逍遥快活?”
朱瞻墡并没有多少野心,如果有野心的话,在三次的皇权更替之中,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他只是想保住自己的王位,继续这么逍遥快活下去。
朱瞻墡的回礼送到了京师,铁册军锦衣卫也将宋案之事,禀报京师,一并办了加急,挑唆宗室内斗,大诰里明文规定必斩。
当初朱棣起兵的时候,打的清君侧名义,就是要清那些忽悠朱允炆大肆削藩,煮豆燃萁的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等人。
当然,都过了金川门,进了南京城,南宫大火,朱允炆不见了,这皇位朱棣不坐,也得坐了。
朱瞻墡能打清君侧的名义吗?
其实也可以。
朱祁钰太庙杀兄、违反祖制、凿山伐石、弛用金银之禁,这些不都是清君侧的理由吗?朝中奸佞无数,举起大旗反了这庶皇帝,也不是不行。
但是朱瞻墡一无兵、二无将、三无相,反个屁。
当今陛下凭借什么当稳的皇帝?
那是德胜门外亲夺旗,却瓦剌兵锋千里,保住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若是当时稍有差池,他就得准备着在襄阳称帝,那是大明改名叫南明的风雨飘摇时刻。
他朱瞻墡有啥?
除了一个嫡皇叔的名头,什么都没有。
朱祁钰收到了襄王的回礼,拿着那枚真武山请来的长命锁,摇头说道:“派人验一验,若是无碍,就送内承运库吧。”
兴安俯首领命,拿走了那枚长命锁。
于谦看着那长命锁,只能感慨,朱瞻墡不是个蠢人,更没有多少野心,否则陛下这雷霆之怒下,怕是又要多一个襄庶人了。
以陛下斩草除根的决心,襄庶人一脉,怕是一个也活不了。
于谦其实一直担心一件事,那就是陛下对稽王府斩草除根,怕是最后一丝遮羞布都扯了,到时候才是真的撕破脸的时候。
稽戾王有罪,陛下太庙杀人,却留下了稽王府,这件事在于谦看来,给了所有朝臣体面,也给了天下宗室体面。
这要是真的撕下了最后的遮羞布,怕是要天下罪之了。
于谦总是如此的温和,他愿意让大明朝体体面面的走下去,但是陛下是个舍得动手的人,所以他和陈循的日常工作就是劝仁恕之道。
当然,似乎没什么太多的用,今天劝仁恕一点,明天就是更暴戾两分。
不过于谦还留着一手,他是废立稽戾王的主导者。
天下罪之的时候,把他拉出去当谗臣一砍,天下再罪,那就是造反了。
于谦不善于洗地,但是他给大明留下了不至于天下皆反的退路。
他乐呵呵的说道:“六部送来了新例,以陛下明言重典治吏、反腐抓贪为主,《刑律》之中,对《受赃》罪名进行了增补。”
“比如官吏受财、坐赃致罪、事后受财、有事以财请求、在官求索借贷人财物、家人求索、风宪官吏犯赃、因公擅科敛、私受公侯财物、尅留盗赃、官吏听许财物二等十一条,进行了重新勘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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