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这朝政都是如此,向来呢,问题到了眼前了,依旧是不慌不忙,今天商议每天讨论,这商议来,讨论去,慢慢变成了一个朝堂争斗的把柄,争胜成了关键,这问题,反而是不了了之。」
「总指望着左手打右手,那得指望到什么时候?」朱祁钰的语气带着几分训斥。
大明宗室问题是第一天出现在朝堂上吗?
显然不是,其实从洪武年间朱元璋让诸王就藩的时候,就有朝臣担忧这个问题,而后自洪武到景泰初,都有地方官员叫苦连天,供养宗室,实在是力有未逮。
但是朝廷总是能拖就拖。
南衙僭朝的叛乱是景泰三年闹起来的,襄王带头跑会京师,这供养宗室的问题,才摆在了朝廷的眼跟前。
先是朱祁钰夺了驸马都尉的爵,变成了五品官,不再是超品位伯爵之上,而后就是襄王三番五次的削藩削到和自己的哥哥反目成仇,最终郑王朱瞻埈因为心怀怨怼被小人利用,丢了性命。
这一次,仍然是襄王带的头,这么一番言论,等同于将王府内所有的妾身子打入了永不翻身之地。
这一直左手打右手,右手疼左手也疼,宗室问题难道要靠宗室自己解决不成?
朱祁钰这些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这些事朝臣们要做,不能总让襄王殿下带头冲锋。
「陛下所言党锢乃是两宋之风,非我大明之风,这宗室乃是陛下家事,臣等不好置喙。」于谦出列俯首说道。
他当然不是当面顶撞皇帝,而是就于谦看来,大明的党争有,不过远没有到党锢的局面,陛下的训诫当然有理,但是作为百官之首,于谦当然也要维持大明的脸面。维持大明的脸面,那是在维持陛下的脸面。
于谦这个时候说话,其实是提醒陛下,大明宗室的问题,只有陛下能解决,朝臣们不用指望了,就连他于谦也不要指望。
「有理。」朱祁钰细细想来,大明朝堂的党争和大宋比起来,的确有点像过家家。
再说这宗室的事儿,的确不好由朝臣们牵头去做。
毕竟有黄子澄、齐泰之流,鼓噪建文君削藩,最后削出了靖难之战,闹得天下丢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在,你让朝中大臣怎么解决宗室之事?
这朝中大臣们对削藩二字始终忌讳莫深,不敢多谈。
这朝臣们不敢说,得皇帝带头去做,可是皇帝带头去做,就毁了这亲亲之谊的头等大事,这宗室的病,慢慢就深入骨髓,变成了不治之症。
这天底下本就没什么两全、两难自解之法,要想解决问题,必然触动一方利益,不拿起刀子来,想把问题给解决了,略显幼稚。
再说了,就户部尚书沈翼那个想象力,哪成想襄王陛下这叔侄俩儿一合计,合计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来?
妾身子打今儿起,就不是你老朱家的人了?
你皇帝还是庶出,这么做,不怕宗室们戳你脊梁骨吗?
「皇叔啊。」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说道:「咱的好皇叔啊,你真的是给咱出了一道好大的难题哟。」
朱瞻墡这再请之事,的确没有提前沟通过,但是降袭制珠玉在前,这点事儿,也不算大事。
「臣在。」朱瞻墡俯首说道:「让陛下为难了。」
「这样,皇叔,留给口子,这妾生子们若是在外头闯下了赫赫威名,想回来认祖归宗,宗人府也应该纳入宗碟之上,皇叔以为如何?」朱祁钰看着朱瞻墡看似提议的说道。
这就和降袭制的皇帝的那一丁点的宽仁是一样的,妾身子想博个出身,不是不可以,得先到海外绕一圈去,混出了名堂,想认皇帝这么亲戚,皇帝也是认的。
你都在
海外打拼出了名头来,那么大的本事,认亲戚那是你喜我欢的大喜事。
「陛下圣明。」朱瞻墡再俯首说道。
「诸公以为如何啊?」朱祁钰看向了群臣。
于谦带着头再喊:「陛下圣明。」
于谦站直了身子,自己一个在正统年间以刚直着称的直臣,怎么到了景泰年间,就变成了带头喊圣明的谄臣?
你说皇帝薄凉寡恩吧,皇帝还留了个口子,你说皇帝宽仁吧,皇帝留的口子就那么一丢丢,陛下做事,大抵符合朱元璋所言的宽严有度四个字。
朝会仍在继续,于谦汇报了下关于京宣驰道的修建进度,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整个驰道的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这条驰道将会在春闱后动工,而后工部自然要对营造之事详细奏禀。
朱祁钰这些已经和于谦提前聊过很多次,于谦和工部的话是说给朝堂诸臣们听,而不是讲给陛下听。
朱祁钰自然有些走神了。
在原来的历史线里,景泰十一年,也就是天顺四年,发生了一件在历史长河上,只有只言片语的小事。
天顺四年,明英宗夺门复辟之后的第四年,他想要修西苑,就是修园子,修园子得要工匠,这工匠们被征召到了京师服役,驱迫劳累,工匠们就跑了,在史书上就留下了一句工赂管事逸,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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