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一角忽起声响,扬起沙尘,引来了不少目光。
而后听闻是某处巷子的院墙塌了,很快就不见人关注。
然后是东市主街一阵骚乱,不知谁在喊着“诗诗姑娘”,引得满条街的人都在喊“诗诗姑娘”。
钱庄就在主街,不过是坐在西面,坐北朝南地方是长安第一楼“福寿安”。
传说是长安最好的酒楼,烧得一手天下最好的菜,里面的厨子不是御厨,却也经常受邀入宫给皇上做菜。
东市之中,这家叫“福寿安”的酒楼当属翘楚,名气最大,牌面也是最足,而百姓口中喊着的“诗诗姑娘”就是受“福寿安”之邀准备灯会表演。
外面声势震天,白宋还是头一次见到,和伙计们一样站在门口看热闹,也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诗诗姑娘是什么来头?”
伙计们都是从幽州来了,一问三不知。
迎面停下一辆马车,明月姑娘正巧来了,今日是由映月楼的老鸨亲自送着,这位老鸨也想看看今夜的排场,看看自家的明月能闯出个什么风貌。
老鸨在车内就听到白宋问诗诗,下车便道:“这位诗诗姑娘可了不得,近年之间,乃是长安公认的头牌花魁。说是有西域血脉,长得那叫个水灵,不晓得多少文人墨客给她赋诗作词?来路也很神秘,有人说她叫李诗诗,也有人说她叫刘诗诗,连个姓氏都搞不清楚。”
白宋听了捏着下巴,嘴里喃喃自语:“这古代但凡能叫个‘诗诗’的,还必定都是青楼女子,还必定是个花魁,真是奇了怪了。”
老鸨到了钱庄门口,回头看着斜对面的热闹,有些感慨:“哎哟,没想到福寿安能请来诗诗姑娘,今夜中秋的表演怕是没有悬念了。肯定就是这位诗诗姑娘博头彩哦。”
白宋皱了皱眉,老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假惺惺地掌嘴:“瞧我这嘴,该打该打!还没开始比呢,咱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家明月也是不遑多让,到时候还得看临场发挥。”
明月也到了屋檐下,看着那边万人簇拥的场景,再看看自己身边冷冷清清,压力陡增,脸上也多了些愁容。
白宋对明月一笑:“别紧张,表演好自己的就行了,其他人跟咱们无关。”
明月欠身行礼:“明月定当尽力而为。”
……
下午过半,黄昏将至。
长安尚未入夜,但灯城之势隐现。
云间俯瞰,万家灯火如散落棋盘的棋子一样星罗密布,渐渐的由点连接成线,由线连接成面,化作整个世界里耀眼的星辰,成为了天地间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这是幽州蓟县无法比拟的浩瀚,千年古都像是换上了最绚烂的衣装,各色彩灯连接街头巷尾,装点河道水渠,灯火之下,街景白日,灿烂盖过了皇城众多巍峨宫殿。
每一个外出的游人手里都提着花灯,映照着长安条条水渠上的莲花灯交相呼应。
夜幕之下,公子小姐们也渐渐收拢彼此的距离,借着赏灯之名享受难得的肌肤之亲。
平日里舍不得给孩子买糖葫芦的人家,今夜也舍得铜钱用糖葫芦堵住了孩子的嘴,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寻找着各自喜欢又感兴趣的东西。
野猫野狗也加入了盛宴,守在各家酒楼门口,它们发现今夜的食客特别大方,总有捡不完的骨头。
永安河上花船在游,横穿南北,河上河岸游客叫唤喊声,公子激动吟诗,小姐热烈回应。
而在众多热闹的灯火世界里,属于东市的狂欢尚未开始。
中秋灯会,最热闹的两个地方,一个在东市,一个在永安河两岸。
东市的商户们已经各自准备,为了今夜表演,为了之后的名声大噪。
表演的舞台在东市东口,里面人挤人连个野猫都钻不了缝隙。
舞台还没搭建好,时间还没到,各家商户已经组织人手去各自的位置上落座。
白宋自然也招呼这钱庄的伙计,让他们赶紧关门往舞台那边去。
白宋已经先一步带着明月去抢位置了。
晴儿殿后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正要关门,却发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还在铺子的角落里,对着一个画板,闷闷不乐地敲打着碳笔。
“虞公子,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走?”
虞青青一手拿笔,一手托着腮帮子,自打从书社回来,她的兴致就不高。
身为白宋的跟屁虫,明知道白宋已经走了,自己居然不为所动。
虞青青回头看了晴儿一眼,淡淡道:“还没开始呢,我想再坐坐。”
“这会儿过去怕是都挤不到前面去了。”
“哎,看不到就不看了呗,有什么稀奇的。”
晴儿大为惊讶,心说这个最喜欢热闹的小公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晴儿心里也明白,这就是个喜欢白宋的小姑娘,这模样肯定是哪里触动了她,在自己生闷气呢。
晴儿想了想,寻了些话安稳她。
晴儿说得很认真,却不知面前的虞青青根本没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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