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了,醉上心头。朦胧月影相伴小姐入眠。
郑家宅子陷入沉寂。
白宋在客房假睡,时过三更,再不见人声,便小心起身,推门出去。
酒间各说闲话,却也得知郑小姐留在府中有父亲交给的任务。
据说郑家全族大小账目都在这宅子里。
白宋动了心思,要知道郑家因何富裕,翻看账目自当知晓一些端倪。
乘着夜深,白宋一路摸索。
来了郑宅几次,已是大致分清了宅子结构。
下人在西,主人靠东,北面是杂间,南面是前厅,根据构造来想,库房账房应当在东北方向。
对此,白宋倒是很有自信,往东北方向穿过几道墙,先见了厨房,见有下人起夜,又躲了一会儿,再往北走在几步,便见了三间库房。
一间库房药味很重,明显存放的药材。
一间库房放着杂物,多是各类锦缎。
剩下一间堆放麻袋,整整齐齐堆叠一起,将以库房填得满满当当。
看这模样,像是存在米粮。
白宋来找账本,一时没有找到,本打算转身去寻其他,忽觉这米粮的库房味道不对。
离开之际,白宋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指在麻袋上一擦,然后放在指尖一舔。
下一秒,白宋脸色大变。
竟然是盐!
白宋唯恐自己搞错了,又试了试别处。
最终确定这里对方的麻袋果真都是盐。
这一库房全是盐?
半夜里数不清楚,估摸着至少也有五六百个麻袋,一个麻袋少说也有三四十斤盐。
这一库房不就是两万斤左右的盐巴?
一个郑家,有再多族人也不至于用这么多盐。
一人一天盐的需求量是六克。
就算一人一天需求十克。
一斤盐也够一个人两个月食用。
这两万斤盐,怕是足够整个蓟县百姓吃一个月了。
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百姓对盐的摄入量远低于人体的需要。
这么多盐堆在一起,很显然是因为郑家涉及了盐的买卖。
盐商可是朝廷垄断的生意,这郑家参与到了盐的买卖之中,这不是在皇家碗里抢饭吃?
难怪蓟县的盐这么贵,难怪郑家不缺钱用,这下终于是找到了根源。
白宋心头暗喜,这罪名可是不小,一旦被朝廷知晓,必然连带全族。
白宋一开始就觉得如郑家这么大的家族要安稳运转,其中必然存在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果不其然,终于是抓到了郑家的小辫子,没想到这郑家胆子如此之大,居然卖私盐!
不对!
郑家这规模,恐怕不是买私盐那么简单,这么多盐,哪里是偷着卖能卖出去的?
肯定和当地官府有勾结,幽州刺史必然也对此事是了解的。
若有地方官府作为掩护,即便找到了充足的证据,也没法将郑家扳倒。
除非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之后,直接将证据上呈朝廷。
这也是个大工程,还需细细筹划才行。
正想着,好似又有人起夜。
白宋赶紧收敛了心思,往自己房间走去。
所思之事虽不好着手,但今夜也算是收获颇丰。
只是见了这些盐,先前采荷买不到盐的事情还是没得解释。
好在两天线终于串在一起,事情之中纵有一些不解,整件事却也是越发地明朗起来。
……
白宋半睡些许,见天蒙蒙亮,便就起来。
出门又见郑家下人尚未起早,一人随处走着。
到了小姐的院口,见小姐闺房点着灯,心中有些疑惑。
这小姐昨夜被灌醉,睡得正好,今日怎这么早就起来了?
“阿豆。”
白宋在门口轻声一唤。
里面没有声响,冬香好似不在,门倒是开着的。
透过门缝,白宋正瞧见里面的小姐正在桌前昏睡,面前点着灯,一旁放着墨盘。
白宋心中一动,心说莫不是这小姐宿醉之后还不忘记账?
昨夜套话,其间倒是听到阿豆说因账本之事心烦。
现在房中无人,只有一个昏睡的小姐,当真是天赐良机。
白宋轻轻推开门,溜了进去,秉着呼吸到了桌前。
再喊一声阿豆,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这才安心下来。
这桌上果真放着账本,桌上还摆着算盘。
白宋大喜,顺手拿起一本翻开。
昨夜发现库房存盐,今日又在小姐房中发现了账本。
果真是老天开眼,事事都帮着自己了。
这第一本账记的郑家各宗亲领的月度开销,从去年六月到了现在。
只是各家的拿了多少钱,每月一比,中间或许有些特殊状况,或多或少穿插一两笔小的。
各家根据在族中地位不同,领的钱也不一样,均摊一算,一家每月能领三千钱。
这笔账算是少了,郑家这样的大族,一系旁支每月的领三千,也只能算作勉强度日。
这样的帐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不过随着白宋往后面翻,到了今年七月。
这账本上的数目突然变大,郑家各族从每月三千一跃到了每月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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