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觉得有些不合适,拦着吴老爷道:“您这是有什么急事吗?裴三老爷进去一会了,我估算着差不多也应该快说完了,您要不要再喝杯茶,等一会……”
吴老爷急急地打断了陈氏的话,跳着脚道:“我哪里是真要去讨惠礼一杯茶?我这不是怕这两个人吵起来吗?”
陈氏一听急了起来,王氏直接催他:“那您快去!那您快去看看!”
吴老爷“唉”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就离开了厅堂。
郁棠看着哭笑不得,道:“裴三老爷再大的脾气,也不可能和我阿爹吵起来啊!”何况她刚才还听墙角来着,裴宴的态度说不上殷勤,但也不至于像刚上门的毛脚女婿愣头青。
陈氏就嗔道:“你知道什么?你阿爹那脾气啊,看顺眼了,那是千好万好,看不顺眼,那是没有一样好的。当年那个鲁秀才,不就是这样入了你阿爹的眼,你阿爹对他那是言听计从,家里没钱了借钱都要帮着鲁秀才度过难关的呀。怕就怕你阿爹对裴三老爷先入为主!”
她说着,急得不得了。
郁棠安慰了母亲几句,不仅没能消除陈氏的担忧,反而被陈氏念叨:“是你了解你阿爹?还是我了解你阿爹?裴三老爷是个讲道理的人,可你阿爹不是啊!“
什么时候她阿爹变成了个不讲道理的人?!
郁棠望着眼前一心一意为裴宴担心的母亲,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是没过多久吴老爷就陪着裴宴从后院走了出来。
陈氏等人忙跑到窗棂前看。
吴老爷满脸笑容,对裴宴恭敬又不失亲昵,裴宴呢,也一改从前的冷漠,和吴老爷说说笑笑的,两人之间气氛融洽,相处友好。
“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氏和王氏面面相觑,“阿棠她爹呢?”
吴老爷笑着把裴宴送出了门,还在门口站了会,等裴宴走远了这才折回来。
陈氏和王氏几个立刻就簇拥上去,七嘴八舌地道:“这是怎么了?”
“我们家老爷呢?他怎么没有送客?”
郁棠踮了脚在旁边听,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溜了进来的阿苕拉了拉衣角,低声道:“大小姐,裴三老爷说,他在我们家后院等您,不见不散!”
她脸一红。
阿苕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郁棠犹豫着是矜持些等会再去,还是立刻就去问个清楚明白,就听见吴老爷感慨道:“人家裴家不愧是耕读世家,瞧那涵养,瞧那品格,那真是万里挑一的!要不我怎么会极力凑成这门亲事呢?你们家姑娘,可掉进福窝子里了。”说着,他就开始劈里啪啦地说起裴宴和郁文见面的事,“……惠礼可是一点也没有客气,提了不少的要求,人家裴三老爷那真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全都答应下来不说,还姿态很低,完全把惠礼当长辈看待,说话非常的恭敬……偏偏惠礼还摆岳父谱摆上瘾了,人裴三老爷走的时候他坐在那里大爷似的挥了挥手……我瞧着不太好,就帮他送客了。”
陈氏和王氏听了都在那里骂郁文:“看把他张狂的!怎么也不看看姑娘的面子!就是寻常的女婿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裴三老爷还是进士老爷呢!”
吴老爷道:“谁说不是!”
话虽这样说,可语气里却掩饰不住羡慕。
陈氏和王氏见了心里美美的。
相氏甚至用胳膊拐了郁棠一下,含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郁棠小声嘀咕道:“我又没有担心过。”
相氏不相信。
郁棠则觉得裴宴表现得不错,决定表扬表扬裴宴。
她去见裴宴的时候就用帕子包了一小包樱桃,见到裴宴就递了过去,还道:“给!你的奖励。”
裴宴不明所以地接了过去,一面看是什么东西,一面道:“什么‘奖励’?我有什么值得你奖励的?”
郁棠笑道:“奖励你在我阿爹面前没有乱说话。”
裴宴见是一包樱桃,并不怎么稀罕,但想到这还是郁棠第一次送他东西,他又觉得挺不错的,顺手就收了下来,递给了旁边服侍的阿茗,这才对郁棠道:“我这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你不是让我对你父亲尊敬点吗?”
郁棠笑盈盈的,在夏日的阳光下像朵盛开的花似的:“所以奖励你啊!”
“奖励我什么?奖励我听你的话?”裴宴不满地道。
郁棠抿了嘴笑,觉得裴宴这么想也不错,以后若是还这么“听话”,她就继续奖励他。
裴宴有点生气,觉得郁棠对自己的这个态度不大好——有点像他对待自己养的小狗,听话了就给点吃的,不听话了就关在门外。
他顿时面如锅底。
郁棠却觉得这样的裴宴太不解风情了。
可……挺有意思的。
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裴宴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弯弯的像轮明月似的,一时间又心软得厉害,觉得她高兴就行了,有些事就暂时不和她计较了。
不是有句话叫“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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