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大早,全家人一起吃了饺子,林立就和江飞乘坐马车,往城外驶去。
才出了城,天上就飘起了雪花,林立从上了马车就紧张起来,又将《大学》、《中庸》默背了一遍,还将自己对《大学》的理解也在心里复述了一遍。
大年初一,郊外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漫天飘飘洒洒的雪花。
等到林立再一次确认背诵没有遗漏,这才爬出了马车。
一出来,便被漫天的雪花呼了一脸。
“又下雪了。”林立说着坐在江飞的身边。
“这雪瞧着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回来的路不好走了。”江飞看看天,有点担忧地道。
“可别。”林立裹裹身上的大氅,“一大堆事呢。”
“少爷过年也不休息几天?”江飞挥着马鞭,催促着拉车的马加快速度。
“休息能做什么?”林立深深地叹口气。
唯有休息的时候,他才会怀念前世的生活。
没有手机电脑,他休息了也不知道干什么。
总不能拉着秀娘没日没夜地吧。
“少爷可以和方二少一起打猎,到茶馆听书,到花楼喝酒。”江飞推荐了几条。
“没有意思。”林立看江飞不解,解释道,“我不嗜血。
最早打猎是为了吃口肉,上次猎杀狍子和黑熊,除了当时刺激点,过后想来,没多大意思。”
林立对听自己的八卦不感兴趣,别人的,不熟也没有意思。
至于这时代的故事,不论是英雄豪杰还是才子佳人,也都比不上前世的生动。
喝酒?
与不相干的人喝酒,还不如琢磨琢磨开春后的发展呢。
“那去滑冰?”江飞没有亲眼见到过林立滑冰,但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过。
说到滑冰,林立终于生出些兴趣,心底也期待起来。
雪越下越大,进山之后,风也大起来。
拉车的两匹马身上的雪被热气蒸腾了,化成水又凝结成霜。
江飞不时跳下车跟着马跑几步,将马背上的霜擦掉些。
林立自己蒙在帽子里的眼睫毛也都凝成了霜。
两人谁也不说话,林立的心也紧张着。
冰天雪地,若是马蹄打滑摔山里了,救的人都没有。
还好,雪虽然大,但还不到掩埋了山路的程度,峰回路转,看到学院大门的时候,林立和江飞都长出了口气。
欧阳少华的夫人早逝,他没有再续弦。
儿孙都在京城,他也没有打算将孙子接到膝下教育的意思,从回乡创办了学院之后,就只身一人住在学院里。
年年过年,学院里的生员都放假回家,若是旁人难免觉得孤独,欧阳少华一个人却自得其乐。
偌大的学院内冷冷清清的,只有看门的下人和身边伺候的侍妾。
每年这个时候,欧阳少华都不用下山应酬,难得清闲。
只是这一年初一的一大早,欧阳少华的清闲就被打断了。
欧阳少华愕然地看着被霜和雪花要掩埋住的少年,手里的扫帚举起来了,都忘记放下。
“勉之,你怎么来了?”
林立掀开帽子,在雪地上跪下来,恭恭敬敬地道:“弟子给师父拜年。”
说着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欧阳少华丢下扫帚,亲手将林立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雪还来,快进屋去。”
师徒二人进屋,欧阳少华招呼着下人来给林立脱下大氅,擦了头上脚下的雪水,端上热茶。
“师父早起可吃过了,我带了家里包的饺子。”
岂止是饺子,还有火锅,火锅需要的肉、配菜调料全带着了,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
欧阳少华笑道:“还没吃,正好你陪着我吃点。”
虽然是躲冷清,可难免还是喜欢热闹。
过年期间,新收的弟子早早就来给自己拜年,欧阳少华高兴着呢。
小厨房里吃的不缺,但是缺的是弟子的孝敬。
林立陪着也吃了几个热乎乎的饺子和一块蛋糕,这次跟着欧阳少华去了书房。
果然,欧阳少华问起他的功课来。
林立便将这几日写的字都拿出来,厚厚一摞。
欧阳少华考教了几句,见林立几天时间就将《大学》吃进去了,很是满意。
又将林立不解的地方细细讲解了。
待说到《中庸》,林立面有愧色道:“师父,弟子背是背下来了,但其中不解之处甚多,第一句,就不懂。”
欧阳少华问道:“何为中庸?”
林立道:“不偏不倚之意。”
欧阳少华再问:“何为性?”
林立道:“生而具备的,后天通过学习养成的秉性。”
欧阳少华继续道:“何为道?何为教?”
林立道:“修身养性为道,修身养性的过程,为教。”
欧阳少华再问:“何为性?”
林立一怔,他刚刚答过,师父再问,显然是之前答错了。
他思索片刻,想到《中庸》里的第一句话,默背了一遍,大约是懂了。
“性,是上天赋予的,是与生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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