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简短的讨价还价,安森成功的将半年的房租从七百银币压缩到了六百——包括属于“老好人保安公司”半年的佣金——算是白湖公园附近比较合理的公寓价格了。
当安森干脆利索的从口袋里掏出十五张面值三十金币的钞票时,他非常确信自己从老妇人的眼角看到一丝完全不加掩饰的鄙夷。
那差不多就和看挥霍遗产的败家子儿没什么两样……
尽管看上去有点儿刻薄,而且对安森这个租户没半分好脸色——虽然她好像特别喜欢莉莎——签完了租房合同后,老妇人还张罗着做了一桌晚餐。
蒜蓉香肠,酱汁猪肘,干面包,外加西红柿、豆芽和空心菜炖煮的蔬菜浓汤,看起来很简单却非常美味;尤其是蔬菜浓汤,和两人在军营里吃到的简直不是同一种东西。
看着恨不得连碗都舔干净的莉莎,安森认为应该是浓汤里加了奶油的缘故。
待到老妇人起身离开,时间已经是半夜了,吃饱到腮帮都鼓起来的莉莎趴在餐桌上直接睡着了。
收拾完一片狼藉,又将莉莎安置在床上之后,瘫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的安森,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德拉科的手提箱。
自己的“报酬”。
里面有近卫军准备用来勒索的全部证据——包括关于雷鸣堡围攻战中,征召军内存在“旧神派”的证据。
迟疑了一秒钟,下定决心的安森打开了手提箱。
在亲眼见识过德拉科的观察能力后,他也很好奇对方究竟搜集到了什么样的线索,才让近卫军对一个不值一提的小说家恐惧成那样,甚至不惜派遣十几名近卫军精锐和一个血脉之力的天赋者,宁可停止计划也要抓住他。
“咔哒。”
轻轻一声脆响,手提箱的锁被打开了。
箱子里面的东西是…呃,砖头?
哦,还有一本看起来很陈旧的日记。
安森颇有些感慨的长舒口气。
没想到啊…那个看起来特别不正经的家伙,居然也是个喜欢写日记的正经人。
和自己一样嘛!
心情愉快的安森从一堆砖头里取出日记本,借着壁炉里的火光开始翻阅起来。
就像德拉科提到过的那样,日记里的内容大多数他抄录和搜集到的,关于近卫军试图勒索或者贿赂枢密院议员和某些大臣们的情报。
里面的内容非常详细,精确到双方私下见面和离开的时间,交谈的时长和大致内容,行贿时所用的账户和账户登记的银行,全部都记录的非常清楚。
甚至连私下交流的信件,都用深色墨水做了影印的备份…原本只是好奇的安森,在稍微翻了几页之后,就开始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已经不是什么“线索”的等级了,这根本就是近卫军自己将所有可能被抓住的证据堆起来,直接塞进那个小说家手里!
按照德拉科的说法,他是在两个月前得到了《克洛维真相报》的工作邀请后,才意外发现了自己亲人意外死去的消息,开始谋划对近卫军复仇的……
也就是说他只用两个月的时间,就把近卫军所有私下干的事情,都查的一干二净了吗?!
这怎么可能?!
不对,这好像还真有可能!
回想起对方只用一次见面的时间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安森突然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自己现在已经是开启了血脉之力的天赋者,但却没有从德拉科·维尔特斯的身上感受到任何血脉之力的反应……
难道说,他其实也是个旧神派的施法者?
唯有黑暗方显光明…三旧神中,黑魔法之王穆特,似乎就对应着“窥秘”的属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掩饰的可就太巧妙了,从头到尾没有显露过任何破绽;和某个看似低调实则“高调”的黑法师,简直是两个极端。
瞳孔微微颤抖的安森,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日记本。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十二月三日,梅斯·霍纳德出现在橡木镇,他假扮成名为约翰·内斯的低阶军官,接近威伦·斯莫中校后以司务长身份混入征召军……”
“…十二月二十五日,梅斯·霍纳德第二次出现在橡木镇,在购买了一张三等车票后,从橡木镇离开,抵达王都中央西站……”
“…雷鸣堡征召军内,疑似存在第二名乃至两人以上的旧神派信徒……”
“…圣徒历一百年一月一日,雷鸣堡陷落,克罗格·贝尔纳失踪,其于圣徒历九十五年曾被发现有与旧神派接触嫌疑,疑似遇害……”
“…有充足证据证明,圣艾萨克学院历史系教授的梅斯·霍纳德,自圣徒历九十二年起不断得到某个渠道的资助,在王都内经营着一个较为隐秘的旧神派组织;其成员规模约为二十人至五十人不等,多次涉嫌与重大谋杀案相关,其主要成员身份多属于……”
“啪。”
轻轻合上日记本,坐在壁炉前的安森表情有点儿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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