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天妹子,走吧,15楼,真是多谢你陪我来一趟,不然我都下不了决心……”
张兰凤不知紧张还是怎么,一路絮絮叨叨,两人走到一排写着HDU重症康复病房的区域。
张兰凤睁大眼从大玻璃往里看,找了一间又一间,终于在一个单间看见了夏耀平。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身上连着许多仪器,瘦得都快脱相了,模糊看着都有白头发了,但依稀能认出当年正气凛然英气十足的模样。
有个护工打扮的人正在给他做护理,握着竹竿一样的腿做屈伸。
张兰凤呼吸一窒,趴在玻璃上,嘴唇颤抖。
乔美玲闲闲打量一眼这病房,“VIP病房,这条件没你说的那么差啊。”
张兰凤没听见,只红着眼,压着声音怨怼道:“夏耀平……你这个死男人!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乔美玲悠闲的表情骤然一凛,她眼神凶狠地盯着张兰凤,语气古怪:
“你叫他什么?”
张兰凤触景生情,悲从中来,只不停重复夏耀平的名字,间或又咬着牙骂他。
乔美玲眼睛微眯,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植物人,紧盯着脸辨认。
半晌,红唇缓缓扯起阴狠狞笑的弧度。
居然,真的没死。
她退远两步,对着玻璃飞快拍了一张照片,转身就走,没管陷在情绪里的张兰凤。
“喂狂蟒,是我,夏耀平真的没死。”
乔美玲咬着烟,靠在医院综合大楼背面墙,用二手手机号给远在金三角的张天浩打电话。
那头,张天浩一听,抬脚踹开伏在身下的女人,怒目圆睁,爬满蛇纹的虬结的肌肉迸起。
“奶奶的!山鹰居然敢骗老子!天强果真是死不瞑目,托我这个哥哥报仇来了!”
“把夏耀平给我弄过来!我要亲手让他生不如死!”
张兰凤在病房外站了许久,久到护工看了她好几眼准备出来问了,她才抹了眼泪,匆匆抬手遮住脸离开。
夏耀平,你别怪我,当年我也坚持了的。
我也坚持了整整大半年的。
她魂不守舍地往下走,完全没注意到陪她来的“爱天”大妹子不见了。
“张兰凤……?”
“你是,张兰凤?”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张兰凤一抬头,顿时慌了,“妈……”
“别叫我妈!”
穿着病服的陈明英指着她怒斥,“你来干什么!!你不死得远远的,你来干什么?!”
张兰凤被老人家打了好几下,也恼了,“妈!我就是回来看——”
“看什么看!我们家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陈明英不知想到什么,猛抽一口气,怒道:“是不是那王水枝跟你嚼了什么舌根,你回来想攀扯夏黎是不是?你休想!”
“滚!赶紧给我滚!!”
陈明英人老了,手上力气却不小,喘着急气直接把张兰凤这个跑了十几年的儿媳妇打跑了。
夜里。
夏小梨接到护工的电话后,急忙给奶奶打了视频电话。
“赖赖!怎摸咚气了,嘶口痛?”
陈明英被孙女这稀奇古怪的说话声整得一愣,大着嗓门朝手机喊:
“啥?咋了?梨宝你这声音咋了?”
夏小梨含糊地说咬到舌头了,祖孙俩一个口舌不好,一个耳朵不好,鸡同鸭讲了好一阵。
手机突然被人拿了过去,男人的俊脸出现在屏幕里,直截了当道:
“奶奶,梨宝咬到舌头了,说话不清楚,你老人家悠着点,别让她操心。”
陈明英瞪眼看着刑赫野,“你怎么也在?梨宝不是在海市念书吗。”
刑赫野斜一眼心虚低头抠手指的夏小梨,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混不吝道:
“我想死她了,来接人。念书哪儿不能念,行了,下周带她去接您老人家出院。”
说完,不等陈明英再盘问,就直接挂了。
陈明英瞪着手机,想气又气不太起来。
这混小子!
夏小梨嘿嘿讪笑着双手接回自己的手机,拉着男人坐到旁边,狗腿地给刚从书房出来的刑三爷捶捶肩。
刑赫野瞥她一眼,语气凉凉:“挺能编啊,去念书,去姓陆的花店里念书?你属小蜜蜂的?”
这怎么阴阳怪气的呢。
夏小梨装作没听懂,无声朝他张了张嘴,又摇摇头。
刑赫野被这小无赖的劲儿逗笑了,抬手把人抓到怀里来,叼住耳廊轻磨。
“舌头坏了,你耳朵也坏了?嗯?”
“你个小撒谎精。”
说着,还故意往里吹气。
把夏小梨痒得像刚上岸的鱼,在他怀里使劲扑腾着躲,发出特别逗人的笑声。
-
两天后。
“野哥,这不好吧?”
唐闻神色十分凝重地瞪着面前的东西。
刑赫野掀起眼皮,平静地看着他。
唐闻一个激灵,连忙把东西全薅到怀里,忙不迭道:“好!好!好极了!哥让我干啥我干啥!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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