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豆豆,暑假不但要做家庭作业,还被老妈扔去才艺培训班。每天练习书法和绘画,说是要纠正她浮躁好动的缺点,如今正趴茶几上涂鸦着鬼画符。
宋维扬端着手机走到阳台,说道:“如果让你做主,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如果仅从个人情绪出发,我肯定要一查到底,不但要送几个去坐牢,还要全面整顿足球俱乐部。”陈桃回答说。
宋维扬笑道:“那从理智出发呢?”
陈桃说道:“第一,是国内足坛的现状,完全属于一潭浑水,喜丰队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我们洁身自好是很难在甲A混的;第二,我感觉这事的主谋是孙康。孙康是什么人?喜丰罐头厂的老员工,他要是留在喜丰公司,现在至少也是个地区负责人。喜丰足球俱乐部,实质上是孙康一手组建的,不管论功劳还是论苦劳,他都是球队的第一号大功臣。如果严肃处理孙康,这让喜丰的其他老员工怎么想?兔死狐悲啊!”
“所以呢?”宋维扬问。
陈桃想了想说:“开除涉嫌打假球的教练和球员,并向媒体公布名单,让他们在足坛没法混了。让孙康自己交代情况,把贪污的钱吐出来,然后勒令其辞职,并退还喜丰股票,至于打假球赚的钱就留给他养老了。这样一来,我们的气也出了,又向媒体表明了态度,还能把负面影响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糊涂!”宋维扬的语气有点重。
“这样处理,有什么问题吗?”陈桃不解道。
宋维扬叹气说:“你做什么事情都跟着我学,去年还看到你读《毛选》,里面的《矛盾论》你忘了吗?凡事要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从主要矛盾入手,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如果只抓次要矛盾,那都是在瞎忙活,问题依旧摆在那里!”
陈桃说道:“这次的主要矛盾,是喜丰足球俱乐部内部有问题,按我的处理方式完全可以解决啊。至于中国足坛的情况,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
宋维扬解释道:“真正的主要矛盾,是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喜丰球队当众打他们老板的脸!”
“是啊,所以我决定把孙康和相关人员都处理了。”陈桃说。
“你还是没抓住重点,”宋维扬说,“问题的关键在孙康,他肯定知道我要去看球,但还是让球员故意输掉比赛。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是球队的土皇帝了,没把我这个董事长放在眼里,也没把你这个俱乐部总经理放在眼里!如果不把孙康彻底搞死,就等于开了一个很坏的头。以后喜丰的某些负责人就会想,孙康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把董事长搞得灰头土脸,还能拿着黑钱舒舒服服养老。那我们也无所谓嘛,随便怎么搞都可以,大不了被劝退辞职,搞来的钱足够享受一辈子了!”
陈桃恍然大悟,心悦诚服道:“是我错了。”
宋维扬接着说:“假球什么的,都是小事,哪行哪业没有灰色地带?就算假球把中国足坛给弄臭弄死了,关我屁事啊,我又不是足协主席,更不是什么救世主!你说喜丰足球俱乐部有问题,孙康有贪污和打假球捞钱的嫌疑,他还拉帮结派立山头,这都属于正常情况,任何国家和组织都无法避免,只要在安全线以内都可以忍受,毕竟孙康的贡献远远大于破坏。但是,他今天可以为了捞钱,完全不顾董事长的面子,说明这个人已经肆无忌惮了。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明天可以直接把我给卖了!如果不清查到底,他的行为还可能被喜丰公司其他干部效仿!我可以养蛀虫,只要这个蛀虫能给我带来更多利益,但我不能姑息养奸!”
陈桃估计是这两年太顺利了,换成另一个时空,整天勾心斗角的她,能把孙康给弄个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陈桃问:“该搞多大?”
“能搞多大搞多大,”宋维扬说,“我也是要面子的!”
“明白了。”陈桃把电话挂掉。
……
孙康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因为他没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喜丰队刚刚组建的时候,只能打半职业半业余的乙级联赛,喜丰足球俱乐部甚至只能借用喜丰公司的办公室。正是因为有了他孙康,才把俱乐部和球队一步步做大。别看这几年投入很大,只要喜丰肯卖俱乐部和球队,出价6000万都有的是企业愿意接盘,分分钟把前几年的投资赚回来。
至于打假球和赌球,那算什么罪过?全国都这么搞!
打假球是为了给俱乐部谋利,可以说是有功无过。既然有功,那赌球给自己捞点,也就在情理当中了。
当众打了董事长的脸,这属于意外,谁知道董事长会带朋友去看球啊。即便孙康提前三天得知消息,那也不能改变计划,因为早就达成交易了,赌盘牵扯的资金太多,他还怕被人给跨省砍死呢。
但肯定得补救一下,孙康无法联系到宋维扬本人,于是连夜跑了一趟宋家。宋述民远在蓉城没回来,他就给郭晓兰和宋其志诚挚道歉,请这二位代为转达自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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