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编已经快崩溃了,婆婆对她很好,妈妈对她更不用说。但婆婆和亲妈的好,却让她根本吃不消——这个吃不消既是心理上的,也是生理上的,每天轮番上场的各种大补汤,吃得她见到油腥就想吐。
两位母亲即便年龄差距比较大,但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对此的态度出奇一致。
林母说:“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当年生你的时候闹运动,你爸还在关牛棚。那时候坐月子,我能吃上个鸡蛋就不错了,半个月都见不着一顿油荤。没营养就没奶水,生下来三天就给你喂米汤,没把你喂死算你运气好。你都一岁了,我小腿还肿得像大萝卜,跑去找医生看病,医生连药都不给我开,就让我回去多吃肉。现在我一身毛病,都是坐月子时落下的。你不多补充一点营养,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
郭晓兰说:“我那个时候也穷啊,农村土地没有下放,什么东西都是计划分配。大人每年能分到一斤清油,小孩子的分量还要减半,一斤油吃一整年哪够啊?我生扬扬的时候坐月子,你公公看我没营养,就跑去偷大队田里的泥鳅。那个时候田里到处是泥鳅,但就是不让捉,因为怕踩坏了秧苗。你公公半夜下田,偷偷捉了10多斤泥鳅回来,我只吃了一顿,剩下的就全扔了喂狗。我哪敢多吃啊,泥鳅要放足了油才好吃。家里的油根本不够用,这样做出来的泥鳅搜肠刮肚,越吃越馋嘴,越吃越难受。扬扬就是奶水没营养,现在身高还不到一米八,你多吃点对孩子也好。”
林卓韵强忍着喝了几天,最后终于受不了,找医生开了个“营养证明”回来。并威胁说,再逼她喝汤就不坐月子了,直接回杂志社上班去。
两位母亲终于不再熬汤,但又变着法的做好东西吃,郭晓兰甚至托人从港城买来3000多元一两的极品燕窝。
大部分女人坐月子,体重都会慢慢恢复。
林卓韵倒好,半个月下来,居然比产前还重了两斤。偷偷倒进马桶里都不行,随时有人盯着她进餐,连带着宋维扬都体重直线上升。
“不行了,不行了,”林卓韵只能找老公诉苦,“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大肥猪的!”
宋维扬摸着有些凸起的肚皮,苦笑道:“我也没办法啊,怎么劝她们都不听。我说一句,她们能讲一百句,都快把我给烦死了。”
林卓韵眼珠子一转:“听说有种病叫产后抑郁症,你说我装病怎么样?吓一吓她们,再找个医生配合演戏,就说是被她们逼疯的。”
“这主意够馊。”宋维扬评价道。
“那还能怎么办?”林卓韵头疼无比。
“那试试吧。”宋维扬挠头道,他也是没办法了。
再能言善辩的牛逼人物,也无法说服两个顽固老妇女,她们不相信任何科学理论。每次宋维扬想要劝说,都直接被一句话怼回来: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你又没坐过月子!
郭晓兰已经够开明了,甚至算得上商界女强人,但还是化不开死脑筋。
终于,林卓韵开始乱发脾气,直接把一碗价值上千元的燕窝粥砸掉,然后又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又过了两天,林总编的“病情”发展到要跳楼的地步,宋维扬赶紧把她抱回来,硬生生拖去早就联系好的医院。
那位精神科大夫非常耐心的讲解病情:“产后抑郁症又叫产褥期抑郁症,是产妇在分娩之后出现抑郁、悲伤、沮丧、易怒、烦躁,甚至有自杀或杀婴倾向的一种心理障碍。这种病症千万不能大意,去年还有个产妇,坐月子的时候直接抱着孩子跳楼了。”
“这是精神病吗?”郭晓兰问。
那大夫说:“是一种精神疾病。”
林母慌张道:“我们家里,也没人有精神病史啊。”
那大夫说:“以现有的医学技术,还无法查明病因。可能与遗传有关,也可能跟心情有关,你们不能给她太大压力,什么事情最好都顺着她一些。”
郭晓兰道:“也没谁给她压力啊。”
宋维扬突然吱声:“可能是因为她不想吃太多吧,她说自己快疯了。”
林母道:“这还不是为了她好!”
那大夫劝解道:“你们或许是为了产妇着想,但产妇的压力却很大,平时千万要注意一点!”
好嘛,这两位母亲完全被吓到了,回去之后天天赔笑脸,每天吃啥都要请示了林卓韵才会去买食材。
这天夜里,月嫂正在带孩子。
林卓韵偷偷找到宋维扬:“亲爱的,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我心里有种负罪感。”
“还行吧,至少现在清净了。”宋维扬笑道。
林卓韵道:“我是真没办法了,顿顿大鱼大肉,下午和晚上还有补品,我吃得头晕目眩直犯恶心。”
宋维扬说:“我觉得我妈挺讲道理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妈还不是啊,跟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似的。”林卓韵感慨道。
事情还没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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