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是除草的活。

　　 赵清欢浑身酸痛，睡眼惺忪，扛着锄头，艰难朝前走，一直没休息的李向歌满身热汗，仿佛打了鸡血，精神迸发，看模样还能铲一亩地。

　　 叶容蓁浑身清爽，跟在旁边，刚到第八小队的任务田，记分员正在检查李四婶儿补种的豆苗，婶子们围了过来。

　　 “容娃子，你这明个儿就得上课了，不如早点儿回去歇歇。”

　　 叶容蓁没当真，明天才换工作，现在连样子都不装，岂不是落人话柄？

　　 秋收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没必要嘚瑟。

　　 反正过来也是摸鱼。

　　 “我那边有煤油灯，下工后再备课也来得及，”叶容蓁趁这个功夫，一人给塞了两块糖，笑吟吟地说：“跟婶子们学了一上午，感觉投缘的紧，我得珍惜下午的这段时间。”

　　 她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起码要挣满一个工分再休息。”

　　 她已经从李向歌那里知道，上午的工作量连一个工分都挣不到。

　　 “哎呦，你那一个工分，咱们一人一锄头，都给凑够了，”组里的婶子们心情舒畅，尤其是见她换了工作，态度还是那样之后。

　　 不止如此，看赵清欢身体乏累，也没有觉得不平，觉得这姑娘能处，眼神亲热不少，问了几句。

　　 赵清欢哪能错过这机会，顺着话茬接下去。

　　 红英婶子则上前一步，拉着叶容蓁的手道，“咱们的缘分可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你累了就尽早去休息。”

　　 叶容蓁笑得眉眼弯弯，“哎，我听您的。”

　　 一行人聊了几句，相处得更愉快了。

　　 下午依旧是八卦时光。

　　 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游泳比赛的事儿。

　　 1966年7月16日，是伟人横渡长江的日子，这在全国范围内掀起游泳活动的高潮。

　　 各地都会在七月份组织游泳活动。

　　 清河公社与附近的部队，每年是在七月十六号这天举办游泳比赛。

　　 参加比赛的成员，除了部队的战士们，插场插队的知青们、退伍军人们、大队的社员们也能参加。

　　 现在大多数人都会游泳，参与比赛的积极性很是高涨，更不用说赛后还有奖励。

　　 叶容蓁听到这里，想起原身不会游泳的原因，小时候是体弱多病，后来是容家处境不好，外公担心学游泳时出现问题，只教她尝试过几次，没能学会。

　　 “婶子们，咱们这次的游泳比赛是怎么比啊？”赵清欢撑着锄头，好奇地问：“现在还能报名吗？”

　　 赵翠花也没停下铲地的动作，笑着说，“是50米、100米、200米、400米的比赛，正式比赛开始前，战士们会有个100米的武装泅渡表演。你这次怕是赶不上趟了，最近的比赛得是冬泳。”

　　 赵清欢惊讶了一瞬，小心地拍拍胸口，“夏天还行，冬天的我恐怕是不成。”

　　 赵翠花她们哈哈大笑，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格外有穿透力，完了摆摆手，朗声道：“没事，不成咱就站旁边看，看冬泳可要有意思的多，那些──”

　　 “冬泳的奖励可是丰富多了，”郑红英打断她的话，这娘们当着娃子们的话，胡咧咧啥呢，“奖励的可是实打实的猪肉！”

　　 往年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又是杀年猪的时候，部队和地方联合杀两头猪，作为奖励。

　　 第一名有三十斤猪肉，第二名有二十斤，第三名十斤……直到分完猪肉。

　　 清河大队每年都有冬猎、捕鱼，可这哪有猪肉吃着香？

　　 更别说是游泳赢来的猪肉，这种好事儿谁愿意错过。

　　 刚开始那几年，一到报名比赛的时候，乌泱泱都是人，只要会游泳的，都不愿意错过。

　　 岸上冻得直哆嗦，下去之后更难，这才知道猪肉不是这么好得的。

　　 郑红英接着说道，“他们参赛的人早就准备起来了，你要是不怕，这次也能报名。”

　　 赵清欢还不错，参与又能结识人脉，当即应下来，“谢谢婶子，我报名参加！”

　　 说完报名，又提起日常的训练。

　　 叶容蓁本来还对游泳比赛无感，听第二位女主要参加后，来了兴趣。

　　 谁不想看美女穿着泳装，划开碧色的河水，任由白色的浪花在身边翻滚，闯入金色的阳光中呢？

　　 反正叶容蓁是想的。

　　 而且还有军人武装泅渡的表演。

　　 叶容蓁眼神闪了闪，冷不丁注意到红英婶子们询问的视线，连连摆手，“去看训练和比赛还成，游泳就算了，我只会在水面上漂。”

　　 得，想到她的脸色，郑红英转而提起别的，“这次的奖励还不少嘞。”

　　 这话说的其他人精神起来，往年这个时候的比赛，第一名的奖励都是二十斤特供的陈米，一斤大豆油。

　　 “今年是啥，多了一斤油？”

　　 “哪是这个，”郑红英摆了摆手，神秘兮兮地说：“听说是闹野猪了，准备进山打下来，杀一只当奖励。”

　　 “嗬！部队就是大气！”

　　 叶容蓁听婶子们说起野猪肉怎么做才好吃，谁家做的最好，又说谁家刚背着人吃过野猪肉，心中感慨万千。

　　 这些婶子们不光获取情报的能力超强，连分析能力都不弱，平时只种地真是屈才了。

　　 有她们在，村里就藏不住秘密。

　　 叶容蓁干满一个工分的活，带着歉意与感激的微笑，重新坐到树下，从婶子们的谈话中，总结不少信息。

　　 郑红英她们把大队的事情说了一遍，隔壁大队的事儿捡着典型的，也提了一嘴，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不想再提这些老掉牙的事儿。

　　 刚好打头的董大妮铲到尽头，和树下的叶容蓁打了个照面，停下动作，抹了把汗，笑着说，“你们这些娃子还小，听我们讲这些，觉得无聊了吧？”

　　 “怎么会，”叶容蓁否定道，“这些都很有意思，学着还能提高警惕，一点儿都不无聊。”

　　 赵清欢也是这样认为，她激动地说：“就是，知道的多些，可以防骗呢！”

　　 听到这话，董大妮意识到她们上午怼李四媳妇儿时，是真的这么想的。

　　 目光游移几秒，略过看着就不在乎别人吃几个菜的叶容蓁，落到听得津津有味的赵清欢身上。

　　 “清欢啊，你们申城也有这么多事儿吗？”

　　 不然怎么老想着防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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