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安见她这样，以为是在紧张，想到这闺女今天的遭遇，竭力放轻声音，“你们是做好事，不用紧张，问什么答什么，如实陈述。”

　　 叶容蓁愣了一下。

　　 他嗓门儿本就不小，哪怕这样，也称得上铿锵有力。

　　 好在有赵清欢做笔录时的情况对比，她很容易分辨出这是在安慰，感激地说，“好的，谢谢公安同志。”

　　 叶容蓁练过长生诀，耳力提升不少，哪怕刻意避嫌，还是听到赵清欢做笔录的情况。

　　 她发现这两位公安问自己时，问得更详细了一点。

　　 问怎么判断出对方是人贩子这种问题还算正常，关注列车上发生的事就有点奇怪。

　　 尤其是知青在火车上闹事的事情。

　　 带动知青闹事的主要是宋宜城和钱望东两人，但比起宋宜城，他们更关注钱望东。

　　 除此之外，他们还询问了王有德上火车后的表现。

　　 想到钱望东的身份，叶容蓁隐去自己的猜测，根据问题，陈述原因、经过和结果。

　　 中间免不了让他们检查武器。

　　 叶容蓁把调成最低强度的鲸落放在桌上，任他们观察测试。

　　 周公安拿着拍子形态的鲸落，先在自己胳膊上试试，随后在记笔录的同事胳膊上实验。

　　 叶容蓁想起胳膊折了的那位人贩子，缓慢地眨了眨眼。

　　 果然，周公安测试完，看着胳膊的道道红痕，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那位人贩子的胳膊是怎么折的。

　　 “我也不确定，先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在列车上的时候，那些公安同志也检查过这个东西，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叶容蓁说的是实话，不怕他们查，说这话也是担心他们把东西扣下来。

　　 既然他们清楚钱望东的事，说明上面在关注着这里的公安的行动。

　　 无论是为了的前途，还是为了信念，他们都不会对一个除了好看外没多大用处的东西动手。

　　 真想使用，他们又不是找不到替代品。

　　 叶容蓁提了一句，话音一转，把他们的关注点引到那位人贩子身上，“会不会跟对方的工作有关系？”

　　 一直在记笔录的公安抬头看了她一眼，所里已经收到这位姑娘的全部档案。

　　 哪怕知道列车上的事情和她的武力后，不能把她当作一般的姑娘看待。

　　 这会儿见她脸色依旧苍白，还是忍不住露出动容的神色。

　　 这位姑娘实在是倒霉，要是没有落水那件事，体质好一点，无论是从医还是从军都能行，插队也会比现在更轻松。

　　 他肃了肃表情，询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叶容蓁不知道他的想法，想到那个比一般农民白一些，指缝乌黑的男人，她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知道他的饮食怎么样，我插队前学过医。1934-1942年，我国学者研究发现维生素与钙磷代谢的关系，以及维生素D的临床应用。1957年出版的《生物化学与临床医学的联系》中，有提及钙磷代谢和骨质病等一系列病症的关系。”

　　 因为这场暴风雨，书没有再版。

　　 那两位学者的处境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刚立过功，叶家还算根正苗红，现在又在清河大队插队，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叶容蓁见两人迷茫的眼神，没再细说，总结道：“那个男人骨折的情况，很可能跟饮食单一、很少晒太阳有关，这会导致身体缺乏维生素D，从而造成骨质疏松。”

　　 周公安瓮声瓮气地说：“你的意思是，他的身体可能本身就有毛病。”

　　 叶容蓁点头。

　　 周公安他们难以理解。

　　 现在一般居民每月26斤粮食，工人干部30-45斤不等，而煤矿工人的最高定量是57斤，那人长得也是五大三粗，咋还有这种毛病？

　　 他们心里嘀咕，不过现在只用做笔录，结束之后再去找相关人员考证。

　　 这个问题结束，他们没再询问。

　　 叶容蓁看了下笔录，确定与自己说的无异，目光落在关于医学研究的部分。

　　 她看了两秒，接过钢笔签了字。

　　 周公安他们没发现异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叶容蓁捏了捏手指，眼中自然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深吸一口气，看向他们，“公安同志，有件事想跟您确定下，那个伪装成我父亲的人贩子打算动手时，用杭市话说‘家里出事儿了，我带你回去’。”

　　 说到这里，她眼中泛起水光，迟疑着说：“我能知道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她脸上有些难为情，“我想发电报、打电话，可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今天上午刚寄过信，要是这会儿打电话、发电报，遇到危险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另外我担心家里真的出事，阿爸他们怕我担心，故意瞒着我……”

　　 周公安见她忧心忡忡，紧张的指骨发白，笑着宽慰，“人贩子为了骗人，什么瞎话都会说，我们目前没收到你家出事的消息。”

　　 叶容蓁轻拍胸口，连忙起身，鞠躬感谢，“我知道了，谢谢公安同志。”

　　 另一位公安看她明明担忧，还是强壮镇定，笑着安抚道，“你放心，等他清醒，口供中涉及到你的部分，我们会通知到位的。”

　　 “可以这样吗？”叶容蓁眼中闪过惊喜，激动地说，“谢谢公安同志，太谢谢你们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她不仅不用联系叶向东，免得对方和高雪梅在刺激下失了分寸，打这每月25块汇款的注意，还能知道额外的情报。

　　 她的感激异常真诚。

　　 周公安他们更是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当即摆手，“没事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完，两人离开这里，准备去看看人贩子的情况。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以最快速度，得到足够的线索，把剩下的人贩子逮捕归案，解救被拐的妇女儿童。

　　 然而他们出去后，听医生说那位大娘醒了并且没有出现失忆的症状，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说那位大娘正在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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