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接到通知的太医院派人赶到的时候,这位嘉王早已经气绝多时。而还没有等到皇帝与满朝大臣,刚从连丧二位亲王的打击之中清醒过来。转过年便要就府,潞王名号都已经定下来,年幼诸子之中最受皇帝喜爱的丰城郡王,又莫名其妙的暴毙于宫中皇子居中。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连丧三子,即便皇帝无论意志在坚韧,这一下子也被打击的不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赵王自出宫以来始终是病恹恹的,太医院已经几次上报过病危。对于赵王的离世,皇帝还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可嘉王与丰城郡王的身体,却是一直都不错。二王的突然暴毙,让皇帝一下子很难接受。虽然儿子众多,但不管怎么说死的也是自己亲生儿子。尤其是丰城郡王极为受到他的喜爱,曾经亲自下过聪慧的评语。
三王连续离世,皇帝的心思究竟什么样,表面上虽说谁也看不出来。但皇帝不说却不代表没人看得出来。宫中的人都知道,皇帝这几日经常在温德殿一坐便是一夜,送进去的奏折却是迟迟批不下来。送进去的膳食,经常是一口没动的退了回来。
而这种事情在以往,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有点眼色的,都知道看得出来,皇帝的心情明显不是很好。这段日子里面,宫中所有人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即便平日里面嚣张得很的德妃,都没有了往日的张扬。
原本重伤之后被皇帝特批,免去每月两次定省,一直在府中修养没有在进宫的黄琼。在任城郡王离世之后的第七天,突然被皇帝匆匆召进了宫。看到皇帝明显因为长时间失眠,而显得极其苍白的脸色,黄琼想要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虽然黄琼不知道,皇帝失眠的原因是不是与连丧三子有关。但他却明显看出,此时皇帝的心情极其不佳。因为他进入温德殿时,正在批折子的皇帝手中那支顶级狼毫上的朱砂,已经快要干了。攥着笔杆子的手,手指都因为绷的过紧而有些苍白,但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动。
与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打交道的次于已经不算少的黄琼,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的失态。甚至失态到,自己都已经进入到了温德殿,他都没有察觉到。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在贴身太监的提醒之下,才发觉黄琼已经到了的皇帝。见到黄琼重伤初愈之后,身子还有些虚弱。放下手中的御笔,摆了摆手制止了黄琼想要行礼的举动,道:“你重伤还未痊愈,这些虚礼还是免了吧。”
示意黄琼不必在行大礼之后,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站起身来看着温德殿外,小心伺候的太监和宫女,沉默了良久才语气淡淡的对黄琼道:“既然来了,就别在这点屋子里面憋着了。陪朕出去走走,散散心。”
说罢,皇帝没有理会身边一头雾水的黄琼,抬腿直接出了温德殿。要去哪也走走没有说,更没有等黄琼的答复。仿佛自己这位一国之君,在这个时候急召自己这个九儿子入宫,就是为了陪自己随处走走,或是说散散心。
皇帝既然开了金口,黄琼又哪有不答应的胆子?尤其是黄琼看的出,皇帝今儿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劲,便更加的不敢说什么了。皇帝不说去哪,他也没有刻意的去问。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皇帝的身后,连去哪也没有问。
爷俩就这么一言不发的默默走着,身后的太监也不敢跟的太紧,只是远远的随行着。直到走到皇宫正门皇极门城楼的顶层,皇帝在站了下来。皇极门是面前这座大齐朝宫城的正门,城楼足足高达五层,也是这座宫城最高的建筑。
站在这座城楼的顶层,这座始建于隋朝,前唐年间虽说几经兴衰,但却依旧规制宏大。本朝迁都洛阳后,几经历代皇帝维修、扩建,显得规制异常庞大。占地面积远超过黄琼前世见到北京故宫,足足几倍的宫殿群,可以说尽数收在眼底。
皇帝打量着面前这座庞大的,金碧辉煌的宫殿良久。示意城楼上的守军,以及跟在身后的太监、侍卫,下到下面一层之后。才即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又有些像是对黄琼道:“朕,真的很心痛。”
“三位弟弟的死,儿臣也心痛。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父皇节哀,以保重龙体为重。”还以为皇帝这句心很痛的话,是因为短短的时日之内,连丧三子而发,所以黄琼才连忙劝慰。只是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天分,连一句新鲜一点的安慰话都说不出来。
黄琼这番安慰的话音落下,皇帝却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收回了扫视下面宫殿群的目光,转身打量起来黄琼来。直到看的黄琼心中直发毛后,才道:“阿九如今也会说假话糊弄朕了。你与这三兄弟素无来往,赵王与丰城郡王甚至面都没有见过,又何来什么心痛一说?”
见到皇帝的话中有些讽刺的意味,黄琼连忙解释道:“父皇,儿臣虽说与几位兄弟都素无来往。与赵王、丰城郡王二位弟弟,也的确是连面都没有见过。但他们毕竟是儿臣的同胞兄弟,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三位弟弟年纪轻轻的便辞世,儿臣又如何不会感到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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